（正文）

  暴雨在玻璃穹頂炸開水花的瞬間，賴詩瑤的手指懸停在報警鍵上方。

  監控畫面里灰色連帽衫上的燙傷疤痕被放大到刺眼，郝宇軒懷表的齒輪聲與冷藏柜運轉的嗡嗡聲交織在一起，宛如某種倒計時。

  “把專利申請書放進保險箱。”她突然轉身推開冷藏柜，龍涎香那帶著腥味的甜美氣息被暴雨沖散，“郝先生，發布會場什么時候清場？”

  郝宇軒的傘柄在掌心轉出半圈銀光：“三小時后。”

  “時間夠了。”賴詩瑤扯下工作服上別著的山茶花胸針，金屬花瓣擦過郝逸辰的星空頂車燈，“麻煩兩位當半小時司機——去城西印刷廠。”

  當寰宇集團新品發布會的LED屏幕亮起“月朧紗”宣傳片時，賴詩瑤的直播間正在展示琺瑯罐底的雙層激光防偽碼。

  鏡頭掃過她連夜趕制的對比圖，十處香調差異用熒光筆圈得如同星圖。

  “這是蘇氏古法淬煉的龍腦結晶。”她將兩瓶試香紙并排插進檀木架，直播間人數突破百萬的提示音與郝逸辰調試音響的電流聲重疊，“而工業香精只會灼傷嗅覺記憶。”

  郝宇軒的西裝袖口掃過鏡頭，三份蓋著紅章的質檢報告被平鋪在操作臺上。

  他的指尖敲在寰宇產品批號的位置，彈幕瞬間炸開成片的“求對比直播”。

  “明晚八點，品鑒會現場抽檢。”賴詩瑤將沾著晚香玉花粉的睫毛擦過鏡頭，身后郝逸辰新歌《淬火》的旋律恰好唱到高潮。

  暴雨初歇的玻璃穹頂折射著十萬轉發量的數據洪流，三個人的影子在香料柜的鏡面上交疊成盾牌的形狀。

  匿名威脅信是第二天清早出現在門縫的。

  染著廣藿香香味的打印紙皺成一團，賴詩瑤用鑷子夾著它放進證物袋時，郝逸辰正在門外應付突然取消合作的鮮花供應商。

  “倉庫監控拍到三個戴防毒面具的人。”郝宇軒扯松領帶，平板上跳動著物流公司發來的違約通知，“他們往冷藏車噴了阻聚劑——不過蘇老帶著備用原料走高速回來了。”

  品鑒會現場最終定在郝氏集團展廳。

  賴詩瑤踩著梯子調整射燈角度時，二十三家媒體正在安檢口被郝宇軒的秘書用金屬探測儀攔下。

  她看著手機里瘋狂上漲的預售鏈接，把最后一瓶“月朧紗”原液注入防彈玻璃展柜。

  當第一位嘉賓嗅聞對比香卡時，賴詩瑤正用顯微鏡展示天然麝香囊的絨毛結構。

  郝逸辰的站姐團舉著長焦鏡頭充當臨時攝像，而郝宇軒安排的香料史教授，正指著寰宇產品色譜圖上的異常峰值冷笑。

  “真正的安神香應該有月光穿過云層的層次感。”賴詩瑤點燃自己那支線香，煙霧在空中凝成半透明的蝶翼，“而不是這種……”她突然側頭躲開某道反光，郝逸辰的耳返里傳來保安急促的匯報聲。

  香灰墜落在天鵝絨桌布的瞬間，展廳穹頂的射燈突然全部轉向西側安全通道。

  賴詩瑤看著自己映在防彈玻璃上的影子，那里重疊著某個正在撕扯工作證的模糊輪廓。

  她伸手調整領口隱藏的錄音鈕，鼻尖掠過一絲熟悉的燙傷膏藥味。

  安保人員按住灰衣人肩膀時，郝逸辰的站姐團默契地擋住直播鏡頭。

  賴詩瑤彎腰撿起對方口袋里掉出的阻聚劑噴罐，指甲在罐底劃出刺耳聲響。

  "寰宇集團去年停產的老型號。"她將噴罐舉到補光燈下，金屬外殼折射出評委席某道躲閃的視線，"看來有人需要更新庫存了。"

  郝宇軒的秘書適時切斷主電源，展廳陷入黑暗前，賴詩瑤看到第三排評委陳建明正在擦汗。

  那個酷愛雪松香水的香料協會副會長，此刻身上飄著與匿名信相同的廣藿香味。

  當應急照明亮起時，灰衣人已經被帶離現場。

  郝逸辰的站姐們引導著媒體拍攝防彈展柜，郝宇軒則親自為嘉賓分發密封包裝的對比香卡。

  賴詩瑤注意到陳建明接過香卡時，指尖在包裝接縫處多停留了兩秒。

  "預售量突破五萬了！"助理舉著平板擠過來，屏幕上"非遺傳承"的話題已經沖上熱搜前三。

  賴詩瑤余光瞥見陳建明離開展位，他坐過的絨布椅面上粘著半片透明膠帶。

  郝逸辰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調試麥克風，溫熱指腹在她脈搏處輕敲三下——這是他們約定的危險信號。

  賴詩瑤順勢將山茶花胸針別在陳建明遺忘的公文包上，金屬花蕊里藏著郝宇軒給的微型定位器。

  頒獎環節開始前，賴詩瑤借口補妝走進監控室。

  十六塊屏幕中有三塊定格在陳建明身上：他在安全通道用一次性手機發送信息，在茶水間往評委手冊夾層塞入現金，在香料檢測儀旁調整了某個參數。

  "需要現在揭穿嗎？"郝宇軒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手里握著陳建明與寰宇副總的通話記錄。

  賴詩瑤將陳建明給的滿分評分表放進塑封袋，紙張邊緣沾著的廣藿香精油正在檢測儀上閃爍："等他在頒獎詞里說出'絕對公正'這個詞。"

  當陳建明握著鍍金獎杯走向演講臺時，大屏幕突然跳轉成三天前的監控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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