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宴無好宴
乾清宮是皇帝的居所,今夜又有家宴,皇帝在宴會開始之前不會到前廳來,但其實(shí)是一直待在后殿的。
黃錦重傷之后,兩位供奉大致止住了血,便帶著他回返宮內(nèi)向皇帝復(fù)命,經(jīng)過前廳之時被宗室們看了個清楚,之后一番詢問,便知道了朱載這邊發(fā)生的事情。
這女子聽得消息,知道自己的幼妹遭了災(zāi),一時間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焦急等待了許久,此時見到自己幼妹平安無事,一時間抱著思柔郡主哭得梨花帶雨。
只是她卻沒有察覺,身側(cè)有兩道奇怪的目光正在她身上逡巡。
一道是李淼,目光中暗含笑意,挑著眉毛。他也是頭一次見到這女子如此柔弱的表現(xiàn),眼下只覺得新鮮。
一道是朱載,越看越是滿意,面上不顯,實(shí)際眼角的魚尾紋都夾了起來。
“不錯,不錯?!?br />
朱載老懷大慰,捋著胡子,斜乜著李淼,一副“你終于干了點(diǎn)正事兒”的表情。
李淼聳了聳肩,低聲說道。
“指揮使,您能不能嚴(yán)肅點(diǎn)兒?保不齊您家今天就要滅門了,還有心思操心我這點(diǎn)兒事兒呢?”
說罷,李淼上前一手按在女子肩頭。
“恭懿郡主,事發(fā)突然,好在思柔郡主無事,也算是萬幸?!?br />
“若您此時心緒不寧,不若向陛下告罪一聲,先行回府。也免得過會兒在家宴上失了禮儀,沖撞了陛下就不好了?!?br />
他這個動作,非常唐突,也非常不合適。
恭懿郡主尚未出閣,與男子見面都要隔著屏風(fēng),李淼卻直接把手放到了肩上,還是在乾清宮內(nèi)。若是較真的話,完全可以告李淼一個“君前失儀”。
她早已心有所屬,登時便柳眉倒豎,就要怒斥這想趁她傷心靠上來的登徒子。
只是還未開口,忽然間,一道極其溫暖柔和的真氣從肩髃穴灌入手少陽三焦經(jīng),而后游走至心脈,緩緩撫平了她焦躁的心神。
恭懿郡主陡然瞪大了眼睛,猛然抬頭看向李淼。
李淼輕笑一聲,嘴唇翕動。
“危險(xiǎn),聽話?!?br />
“去錦衣衛(wèi)。”
恭懿郡主手一抖,深深地看了李淼一眼,也不猶疑,立即起身招來一個太監(jiān),對他說了幾句話。
朱載見她這副雷厲風(fēng)行的架勢,眼又瞇了起來,不停捋著自己的胡須,顯然是愈發(fā)滿意了起來。
卻不想,過了片刻,恭懿郡主又抱著思柔郡主走了回來,壓低聲音對著李淼說道。
“走不了,那小太監(jiān)說陛下有交代,說是有賊子對宗室圖謀不軌,為安全起見,在賊子歸案之前,宗室都不許出宮?!?br />
朱載面色冷了下來,李淼也捻了捻手指。
像這種在乾清宮舉辦的家宴,不算是非常正式的場合。恭懿郡主一個未出閣的郡主,既無實(shí)權(quán)也無夫家,照理說有個說的過去的理由,走了也便走了。
皇帝的這個說法,糊弄得了旁人,糊弄不了朱載和李淼。
建文帝被那八個供奉一路追殺,自顧不暇,一時間哪有功夫再去對宗室下手。
皇帝留這些宗室在宮內(nèi),要么是想要斷了建文帝的“糧草”,要么——
就是想要用宗室們,干點(diǎn)什么了。
朱載沖著李淼使了個眼色,李淼聳聳肩,回了個眼神。
朱載立即會意,喊來太監(jiān),讓他將幾人的座位安排到一起。
落座之后,恭懿郡主迫不及待的壓低了聲音,對著李淼問道。
“你混進(jìn)來做什么?”
“有事兒,大事兒?!?br />
“多大?”
“跟皇帝有關(guān)?!?br />
恭懿郡主面色一肅,摟緊了妹妹。
“需要我做些什么?”
李淼輕笑。
“不怕?”
恭懿郡主輕嘆了一口氣。
“怕有什么用?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要?dú)⑷耍揖徒o遞刀子。到時推出午門外斬首,黃泉路上也有個伴兒,總好過你一個人孤零零上路?!?br />
“我一個失了清白的宗室女,你死了,難不成我還能有什么好下場?”
說到此處,恭懿郡主惡狠狠地瞪了李淼一眼。
“這幾個月你去哪了?為什么連個消息都沒有?我遣人去你家問了你那養(yǎng)女?dāng)?shù)次,她連點(diǎn)口風(fēng)都不透露?!?br />
“我都要以為你假死脫身,去下面找了個府城逍遙快活去了?!?br />
李淼無奈的攤了攤手,眼神瞟向一旁豎著耳朵的朱載。
“我吃官糧的呀,上面有差事派下來,我也沒有辦法~”
朱載見他又用自己擋刀,瞪了李淼一眼,旋即慈祥的笑著,與恭懿郡主打了聲招呼。
恭懿郡主早知道朱載在李淼心中的分量,眼下陰差陽錯的見了“公公”,也是畢恭畢敬地對著朱載施了一禮,兩人攀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