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雨水已經褪去,天邊殘存的斜紅被紗簾遮掩,但昏黃的光亮依舊布滿整間病房。
他的眉眼被光影所籠罩,鼻梁高挺,額間緊蹙,蒼唇緊抿,像是連入睡時都不得安寧。
宋知念為他掖了掖被角,又抬眼確認了監護儀起伏平穩的線條,這才轉身推開房門。
“嚇到了吧?!?br />
聲音是從她的旁邊傳來的,宋知念抬頭看去。
謝醫生正坐在門邊的椅子上,他的手無意識地打開煙盒、又再一次關上,一遍一遍的。
看到宋知念,謝醫生晃了晃手中的煙盒:“不介意吧?”
宋知念搖搖頭。
當謝醫生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有很多想問他、想要問謝醫生的。
但是當傅瑾承說了話便毫無征兆地倒在自己面前之后,宋知念感覺自己連開口詢問的勇氣都沒有了。
上一刻,他還能拉開她的手,喘著氣說話。
下一刻,他便安靜地倒在了輪椅的桎梏里,只有臉上,還存有不自然的潮紅以及方才那些疼痛留下的痕跡。
樓層里是禁煙的,謝醫生帶她到了一樓的庭院里,這里有一處專門的吸煙區。
現在這個時間,庭院里也已沒有多少人。
宋知念坐在吸煙區旁邊的長椅上,雙腿并攏,雙手交握,像極了等待老師說話的乖學生。
“他……”
宋知念深吸一口氣,指尖緊握,試探性地問道:“沒事吧?”
那般觸目驚心的場景近在眼前,轉而又是如此伴著痛楚躺在床上。
“難說?!?br />
說沒事也算不得沒事,說有事相對他身體的其他毛病來說其實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簡單來說就是情緒起伏太大,外加他身體上的問題?!?br />
謝醫生單手持著煙,吞云吐霧道:“他受傷的位置會對心臟有影響,再加上最近肺炎還沒好,受不了太大的刺激?!?br />
“說實話,本身近距離見到你對他來說已經是一件有一定沖擊力的事情了,”謝醫生說著又吸了兩口,隨即滅掉了還未燃盡的香煙。
他在白霧中瞇著眼睛仔細觀察著宋知念。
面前的女孩子還是安安靜靜的模樣,外表看著弱柳扶風,骨子里卻是江南千年不息的流水,堅韌頑強。
一名典型的江南姑娘。
謝醫生也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過什么,那些在傅瑾承痛苦時流露的只言片語透露出來的都是對這姑娘的愧疚和依賴,而從傅瑾承弟弟小傅總或者是顧書嶼口中,卻是另外一番無可奈何。
“你是他的學妹,也應該是個聰明人?!敝x醫生靠在玻璃門上,插著兜望著宋知念:
“我們在你店門口待了不止一天的事情,你應該早就猜到了?!?br />
宋知念頷首:“是的?!?br />
如果說同一輛豪車在路邊的車位上連續停上三天還能說是巧合,那么第四天、第五天都無法用巧合來解釋。
那些早就有些懷疑的想法其實在他出現的那一刻成為事實。
“我看到過你們把車開走?!彼沃钊鐚嵉溃骸皬哪翘熘?,我就知道有人在觀察我?!?br />
那些觀察雖然感覺只是單純的觀察,對她并沒有惡意,但是后面幾天,她還是有意地減少了些去后門和□□院的次數。
“難怪后面幾天見你出面少了?!敝x醫生聳聳肩,有些無奈地對宋知念解釋道:“他想見你,又不敢讓你知道,所以就只能這樣了。”
宋知念沉默。
她有些不明白傅瑾承這些舉動的意義,明明已經三年沒有見過了,明明是他自己不告而別,為什么又要這般暗地里關注她。
“你們兩個感情的事情,我搞不清,我也沒興趣給你們兩個人做情感療愈?!?br />
見宋知念不說話只是攪著手指,謝醫生只是嘆了口氣。
這兩個人之間經歷了什么,他并不太清楚,但他能夠看到的,是傅瑾承昏迷時候喊的名字,能夠聽到的,是傅瑾承那些或是因為思念,或是因為痛苦而留下的呻吟。
“我知道你,還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謝醫生斜垂著眸望向宋知念臉上的驚訝:“是不是很奇怪?”
今天謝醫生能夠喊出小宋這個稱呼的時候,宋知念并不驚訝,她還以為是謝醫生在這幾天陪傅瑾承在她店門口的時候知道的。
卻不想,竟然已經這么久遠了。
“那應該是我認識傅瑾承第一天的時候。”謝醫生望著高樓之上。
在這座高樓的最上方,傅瑾承還在昏睡之中。
“他還在重癥監護室的時候,我就已經被他爸確認成為他的康復主治醫生。”
謝醫生師承省內康復醫學的泰斗,是泰斗的關門弟子,也是通過他自己老板和師兄的緣故,他才接下了這個事情。
“他受傷的位置在t2,就是我們說的第二胸椎。”謝醫生拿手指了指自己胸膛,給宋知念比畫道:“是完全性的脊髓損傷,從胸口以下他都是沒有感覺的?!?br />
“按照他的受傷位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