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相邀(第一更求月票)
轉眼到得晚點時分,柳五兒才提了食盒回來,便有雪雁尋上門兒來。
紅玉自是熱絡去迎了,與其說了會子話兒,這才引著雪雁進得內中。此時陳斯遠正在看書,聽得紅玉說話兒,這才笑著道:“你怎么來了?”
雪雁一雙笑眼瞥了紅玉一眼,紅玉便道:“我去擺桌。”
說罷扭身就走,雪雁這才湊過來,悄然遞了個帕子。
“這是——”陳斯遠接了帕子,遙遙便嗅到一股子熟悉的暖香味兒,再看其上竟有娟秀字跡寫了小詩一首,心下哪里不知這是黛玉送來的?
那雪雁眼見陳斯遠回過神來,這才笑著低聲道:“遠大爺不知,我們姑娘今兒個回來便打發我尋了這帕子,又思量許久,這才寫了詩附上……咯咯,還是遠大爺有法子。”
陳斯遠笑道:“我哪里來的法子?對你家姑娘,不過據實相告罷了。”
雪雁掩口而笑,顯是心下不信。
陳斯遠也不與其計較,留她問過黛玉這幾日飲食起居,又叫過紅玉,贈了雪雁一匣子點心,這才打發紅玉將其送走。
這一日再無旁的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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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過得幾日,業已臨近陳斯遠生辰。
卻說陳斯遠這日清早習練的樁功,回返清堂茅舍才用過早點,便有小丫鬟蕓香一臉雀躍而來。
眼看其面上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陳斯遠哭笑不得,只得叫了其進書房說話兒。
那蕓香立時便巴巴兒道:“大爺不知,一早兒老太太尋了李貴吩咐下,說是往后老爺再尋寶二爺去會客,只管推說不用去。一則這回打得狠了,二則寶二爺星宿不利,祭了星不見外人,說是過了八月才許出二門。”
陳斯遠摸著下巴‘嘖’了一聲兒,那寶玉本就是個混賬性子,賈母這般回護,寶玉只怕愈發恣意了。
等了須臾,蕓香又道:“還有還有……這幾日老爺時常晚歸,昨兒個趙姨娘好不容易去夢坡齋堵了老爺,不知怎地又吵嚷起來,趙姨娘四下嚷嚷著老爺讓外頭的狐媚子勾搭了去。”
哈?陳斯遠頓時笑了,起先只當趙姨娘渾說一氣,可笑過細細思量起來……這……難保啊!
賈政與王夫人因著賈珠之死,早已沒了夫妻情分,是以賈政私底下一直偏著趙姨娘母子,對那寶玉自是百般瞧不上眼。如今雖不知緣故,可瞧著賈政好似與趙姨娘也生分了?
這妻不賢、子不孝、上頭還有個糊涂媽……老爺賈政難免心灰意懶,這家中難尋撫慰,說不得便要去外頭找?
陳斯遠不禁暗自倒吸了一口涼氣,越琢磨越有道理啊。
當下不禁肅容問道:“老爺這幾日都是什么時辰回來的?”
若是旁人只怕一時想不起,可誰叫蕓香是包打聽?府中大事小情諳熟于胸,于是這會子張口就來:“這卻不好說了,有兩回戌時過半才回,又有兩回是酉時末才回……哦,其中一回還醉醺醺的。”
這府外的事兒,蕓香一準兒不知,陳斯遠暗自拿定心思,回頭兒打發新宅中的小廝暗自跟隨,他倒要看看政老爺每日放衙后到底去了何處。
本道小喇叭沒了旁的信兒,誰知蕓香竟然又道:“還有呢,方才儀門外的余六說,趕著內城門才開,便有璉二爺身邊兒的小廝打馬而來。慌慌張張進了東跨院,也不知出了何事。”
莫非膠乳行情跌了?
正思量間,外間忽而有苗兒來尋,急切道:“哥兒,大老爺有請,還請哥兒快一些。”
說話間香菱已然將苗兒請進內中,陳斯遠便問道:“姐姐,大老爺這般急切,到底是因著何事?”
苗兒搖搖頭,蹙眉道:“大老爺在書房發了好一通邪火,連賞瓶都砸了一對。婆子只說瞧見璉二爺身邊兒的小廝與大老爺說了什么,大老爺暴怒一下,一腳便將小廝踹飛了。”
氣性這么大?看來賈赦沒少虧啊。
陳斯遠點點頭,拾掇齊整便隨著苗兒往東跨院而去。進了黑油大門,遙遙便見賈赦正緊鎖眉頭等在書房門口。
瞥見陳斯遠,大老爺賈赦探手一招,道:“遠哥兒快來!”
陳斯遠快行幾步,隨著賈赦進了書房里。陳斯遠拱手一禮,道:“姨夫,方才胡亂聽了一嘴,可是津門出了事兒?”
賈赦拍案破口大罵道:“璉兒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老夫臨行前怎么囑咐的?偏他每日家只知花天酒地。”
陳斯遠道:“這,行情的事兒,璉二哥只怕也預料不到。”
賈赦愕然道:“行情?關行情什么事兒?”
陳斯遠也納罕不已,道:“姨夫此番相召,不是膠乳行情跌了?”
“跌什么跌,又漲了些許。”
“那——”
賈赦罵道:“這個孽障,我命他好生照看著倉庫,誰知前日竟讓賊子夜里摸進庫里,一把火足足燒了四成的膠乳!”
陳斯遠瞠目結舌,看來這鍋賈璉想甩也甩不掉了。
大老爺賈赦咒罵一番,半晌才與陳斯遠說起正事兒,道:“我叫你來,是想著問你拆借些許膠乳。”
陳斯遠頓時叫苦道:“姨夫也知那營生內情,說難聽的,外甥不過占了兩成股子,真正說了算的可是內府。也不瞞姨夫,如今那膠乳早就將七月里的都發賣了出去,哪里又能挪騰出膠乳拆借給姨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