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如白云蒼狗，便是如此。

  “有時候，便會覺得長生，似乎也沒有那么美好……”

  一聲輕嘆，身影淡去，隱于鬧市。

  ……

  燭國。

  郡城，拜月大觀。

  密室中，觀主上官婉兒正在沖擊陰神破境，此刻玉顏忽然泛起陰白之色，美眸就要鼓凸而起。

  她頓時慌了，要走火入魔，污染墮化啊。

  自己太急了，本應(yīng)當再等一等，積累更多些，再沖擊陰神境的……

  一個熟悉的淡淡道音，忽地憑空在密室響起。

  “你這婢女，總是不自量力！”

  上官婉兒一聽，便覺內(nèi)在如同多了股莫大的異力，抵住了污染，臉色迅速轉(zhuǎn)為正常的玉白色澤。

  氣息一穩(wěn)，竟是開始有幾分轉(zhuǎn)為可以破境的勢頭！

  她倏地睜開眼，驚喜且忐忑，盈盈虛拜：“多謝尊主護持……”

  “嗯！”

  一聲淡哼過后，那一絲無形的神念，迅速遠去。

  ……

  碧幽宮。

  柱峰長老王暮云一襲素袍，眉心微蹙，剛從掌教易天行那里出來。

  剛才是一場極為重要的宗門高層私會，而掌教的臉色，顯然要比往日輕松許多。

  會上，眾長老談?wù)撟疃嗟模故窃谀俏伙w升之后，如何謀劃一番，占回一些香火食邑。

  這等短視之聲，王暮云明面上不置一詞，內(nèi)心卻是淡淡失望，甚至遺憾的。

  在密會的尾聲，她忽然有些道心躁動，某種心血來潮之感，便是借口有事，先一步出來。

  她匆匆趕回自己的柱峰府邸，仿佛那里有什么東西在召喚自己。

  進了殿內(nèi)，目光就仿佛被吸引到了，直直地落在玉案上，那一枚散發(fā)著迷幻色澤的幻法珠。

  陌生又熟悉，熟悉又惘然。

  “這法珠底子，是夢魘鹿妖的眼球……”

  夢魘鹿妖！

  她臉色一變，急急飛身出府，又掠出護宗大陣。

  飄立虛空，她自然而然地朝西南方位張望而去，想看到什么。

  那個方向，那片地域，曾是她煉氣修為時，接宗門入世任務(wù)，待過好幾年的地方。

  也是在那邊，認識了他……

  然而法念中，視野里，除了飛縱進出宗門的碧幽弟子，還有下方那蒼茫大地，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特別”的地方，更別提那個身影。

  唉！

  她臉色一黯，內(nèi)心一股難以抑制的莫名傷感與遺憾，便是緩緩漫溢開來。

  “若不是這命運捉弄……”

  “明日你要登臨虛天之上，我卻沒資格去觀禮。暮云在此，遙祝你，飛升圓滿！”

  飛升之前，他竟是來過，看她。

  那顆幻法珠，她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本以為，自己就像一粒無足輕重的渺小塵埃，當早已經(jīng)被他輕輕從記憶里拂去。

  “唉，若是能夠回到從前……”

  王暮云在心里，忍不住再一次長長地嘆氣，隨即默然轉(zhuǎn)身，回宗。

  等她走到如今的高度，見識諸般宗門之間斗爭的波譎云詭，復(fù)雜多變，心中其實早就“看開”了。

  當初的那一點“犟勁”，現(xiàn)在看來，真的沒有任何意義，徒徒給自己留下無盡遺憾罷了。

  ……

  飛升前夜。

  青云府燈火長照，不曾熄滅。

  走遍，歸來。

  李青云塵心已了，道心越發(fā)“凈澈如一”。

  他盤坐于殿中，周身玉清玄光繚繞。

  一絲念識，浸入腦海中的神秘道像廟堂。

  古廟中，香火熏燎，濃郁朦朧，神秘道像低眉垂目，枯坐正中，已是栩栩如生。

  “貧道明日飛升，倒是斬盡了凡塵諸有，你又何去何從？”

  李青云“凝視”神秘道像，就像凝視著另一個自己，緩緩發(fā)問。

  對神秘道像的處置，他留在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