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春風過境
東寶瓶洲,有仙人顯化萬丈法相,通天徹地。
其形不知幾千幾萬丈,云海只在他的肩頭,頭頂大日,肅然端坐于一洲最北端的版圖之上。
中年儒衫雙鬢霜白,不知何時已經伸出一只手掌,置于胸前,呈虛握姿態,而在掌心之中,漂浮著一顆蘊藏一座洞天的破碎珠子。
珠子表面已經布滿裂痕,仿佛下一刻就會直接炸碎,其內有諸多各色氣運流泄而出。
與此同時,法相之上的無盡云海,開始逐漸散去,在那最深處,隱約可見無數天劫雷弧。
整座東寶瓶洲的上方云海,也在頃刻間四散而去。
東邊殘陽,有人大聲呵斥,“齊靜春!放肆!”
北方天幕,顯化一尊金甲神人,持劍立于天地,未開口,卻有聲響傳遍人間,“齊靜春,身為儒家門生,對洞天懷有惻隱之心,實屬正常,但此事違逆天道,現在收手,還有轉機。”
西方云海,有門戶顯現,其內佛光映照,僧人佛唱一聲,“齊施主所為,稱得上功德無量,但天道規矩不可逾越。”
南端有人譏笑,“書呆子一個,念書念傻了,與他廢話這么多做什么?”
“想要當那造化圣人,也要看看本座的飛劍答不答應!”
此人身披羽衣,是個道士,手持一把青光長劍,話音剛落,一劍橫掃。
青色劍氣劃破天地,大有無敵之氣勢,一劍之后,又單手掐訣,演化一方無上劍冢。
成千上萬的飛劍密密麻麻,全部懸空天地十方,如鐵騎列陣,每一把飛劍皆是殺氣凜然,道人敕令一聲,“去!”
萬劍齊出,快若閃電,與先前那一劍一同斬向那尊巨大法相。
卻不是攻殺齊靜春的頭顱、心房等要害,目標相當明確,直奔前者掌心而去,欲要把讀書人的那只手掌戳個千瘡百孔。
事實也不出所料,這讀書人估計真是讀書讀傻了,沒有半點抵擋之意,只是手掌之上有金色文字顯化,任憑那道人的飛劍攻殺。
齊靜春護住驪珠的那只手背,霎時間白骨裸露。
讀書人云淡風輕,笑意灑脫,“諸般因果,盡加吾身?!?br />
“三千年天道反撲,落在小鎮六千百姓身上,還是落在我齊靜春身上,并無二致。”
“只是將六千之數,換成了我一人而已,諸位道友,何故發怒?”
金甲神人嗤笑一聲:“呵,齊靜春,莫要裝瘋賣傻,此中緣由,你這個坐鎮洞天六十年的儒家子弟,還能不知?”
“因果因果,你齊靜春想要替凡人承受,就是蔑視天道!”
金甲神人呈閉目盤坐姿態,雙手橫放膝蓋,隨意屈指一彈。
一柄飛劍激射而出,半道陡然擴大數百丈,從高空傾斜向下,如天外巨劍鎮壓人間。
一劍斬去讀書人法相的一根手指,猶有余力,凌空回旋千百次,劍尖朝下,再度攻殺。
這還沒完,金甲神人高懸于齊靜春頭頂,右臂抬起握拳,拳頭之上,凝聚萬千霞光,隨后一拳而下。
金色拳印遮天蔽日,如中土穗山壓頂,氣勢駭人。
倒是西方那僧人,與那東邊的儒家圣人一直未曾出手。
老僧雙手合十,再度朝那法相開口,“齊施主,回頭是岸矣。”
齊靜春法相只是淡然一笑,行走至此,本心不曾更改。
讀書人緩緩開口,“天下迎春?!?br />
言出法隨。
天地有劍氣,卻突兀生起一縷縷春風,如柳絮紛飛,盤旋于齊靜春那只手掌。
無論是道人的萬千飛劍,還是那金甲神將的無上拳印,所有攻殺之術,不得近身。
不但如此,那一縷縷春風飄蕩天地,直接囊括了整個東寶瓶洲的北方天幕,將外界隔絕。
齊靜春只是吐出四字,就直接起了一座自身天地,東西縱橫十幾萬里。
雙鬢霜白的儒衫先生,撫須而笑道:“白玉京的劍術,到底算不上多高?!?br />
先生想起前不久,與他推杯換盞的青衫背劍少年,笑的更是肆意暢快。
他朝那道人朗聲笑道:“你那師尊的劍術,尚可,但要是還想更進一步,得去劍氣長城磨煉一番?!?br />
這話看似只是嘲諷,但落在道人耳中,跟罵人沒什么區別了。
世人皆知,那白玉京二掌教余斗,數千年前仗劍游歷浩然天下,最后一站便是劍氣長城,欲要跟那老大劍仙生死問劍。
贏了,就是別開生面,開辟第五脈劍術道統,光照日月。輸了,要么死,要么老實回家縮著。
結果卻在南海附近逗留,最后灰溜溜的返回青冥天下,只留下一方山字印。
像是知道打不過會死,就趁月黑風高之際,擱那拉了一泡屎,屁股都沒擦就跑回了家。
中年道人不怒反笑,“好好好,好一個齊靜春,一個讀書人,死到臨頭,竟還逞口舌之勇?!?br />
而就在此時,道人身后,又有一人跨界而來。
此人手持大印,通體布滿雷弧,所到之處,劈啪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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