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天地，陰陽演化。

  阮秀的心相雛形，不是她的家鄉(xiāng)，也不是那座‘太虛神境’。

  而是一座小鎮(zhèn)。

  確切的說，是小鎮(zhèn)邊緣的一條龍須河。

  熟悉的鐵匠鋪?zhàn)樱T劍室門口，馬尾辮少女緩步走出。

  身后有一個高大漢子，正在朝她招手，身形逐漸淡化。

  心魔幻化而成的老爹，自然不會阻礙她破境，同樣是選擇自我了斷。

  少女晃了晃腦袋，收斂神色，背著一把尚未開鋒的長劍，行至一塊巨大青石處。

  青石有名，喚作青牛背。

  這塊石崖，按照小鎮(zhèn)那邊老人的說法，來歷無從考究。

  當(dāng)然了，一塊石頭而已，能有什么來歷。

  只是據(jù)說，自從這塊石頭存在以來，小鎮(zhèn)歷史上的幾次龍須河發(fā)大水，都沒有漫過它。

  不過這只是道聽途說，更多的說法，是廊橋底下懸掛的老劍條，有神仙的法力加持，方才鎮(zhèn)壓了龍宮里的老龍王。

  少女站在石崖下，伸手摸了摸它光滑的表面。

  她對小鎮(zhèn)其實不太熟悉，但對這塊青牛背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小鎮(zhèn)那邊，她只記得去騎龍巷的路，因為每次糕點(diǎn)吃完了，都要去那兒買。

  而買完之后回來，自己就要偷偷摸摸，背著老爹跑來這里，坐在青牛背上，胡吃海喝。

  心神恍惚間，頭頂上方傳來聲響。

  少年坐在地上，探出個腦袋望向她，招了招手，笑道：“秀秀，這兒呢這兒呢!”

  那個少年笑容和煦，模樣周正，稱不上美男子，但眉目之間，英氣極多。

  阮秀當(dāng)初第一次見他，其實就隱約能感覺出來，少年與那寧姚，鐵定有什么血緣關(guān)系。

  少女仰起臉，看了他一眼，隨后縱身輕輕一躍，上了青牛背。

  ‘寧遠(yuǎn)’拍了拍身旁空地，阮秀便坐在他身旁。

  少年掏了掏袖口，又摸了摸身上，最后從懷中取出一個包裹，攤開之后，各色糕點(diǎn)琳瑯滿目。

  “剛從小鎮(zhèn)回來，順路買了點(diǎn)吃的，知道你好這口。”

  阮秀沒什么表情，看了看這些糕點(diǎn)，無動于衷。

  她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拔抑滥闶鞘裁礀|西，你是要我親自動手，還是自我了斷？”

  心魔寧遠(yuǎn)愣了愣，隨后笑看向她，“不打算趁著這會兒功夫，與我多聊幾句？”

  阮秀搖搖頭，“我時間不多，還要去救我男人。”

  少年拍著大腿，哈哈大笑。

  他指了指自己，說道：“你覺得現(xiàn)在你眼中的這個我，不是他？”

  “我這有胳膊有腿的，龍門境，劍修，面容也與他一模一樣，怎么就不是他了？”

  少女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淡淡道：“形似而已。”

  ‘寧遠(yuǎn)’咂了咂嘴，露出色瞇瞇的表情，視線在她身上游移不定。

  “那現(xiàn)在呢？”

  “不只是形似吧？應(yīng)該也有神似的。”

  “我即是他，他即是我。”

  心魔寧遠(yuǎn)咧嘴一笑，“難道真要我把你抱在我腿上，你才能看得出我與他沒有任何差別？”

  秀秀微笑道：“你可以試一試。”

  少年伸出雙手，做那摟抱之舉，只是很快又自顧自收了回來。

  ‘寧遠(yuǎn)’雙手籠袖，笑道：“鐵匠鋪離這兒不遠(yuǎn)，抱就不抱了，我可不想被阮師一劍砍死。”

  秀秀繼續(xù)報以微笑，“你要真是他，就不會不敢了。”

  “你的膽子，相較于他，差遠(yuǎn)了。”

  心魔收斂神色，眉眼浮現(xiàn)一絲陰郁，但很快又露出笑容。

  “這話不能這么說，你現(xiàn)在看到的我，是當(dāng)初龍門境的寧遠(yuǎn)，又不是十四境的他，膽子方面，當(dāng)然差了許多。”

  阮秀笑了笑，伸展雙手。

  “那就來試試？”

  “反正他現(xiàn)在待在蠻荒，被別的男人抱一抱，他也瞧不見。”

  心魔眨了眨眼。

  阮秀笑容可人。

  半晌后，少年同樣伸出雙手，緩緩靠近。

  下一刻，阮秀猛然變了臉色，一把攥住他的脖子，隨手提了起來。

  她微瞇起眼，與之對視，笑道：“你是個什么東西？也敢扮作他？！”

  “當(dāng)我眼瞎！？”

  手上開始發(fā)力，像跟捏小雞仔似的，少女不等他說什么，便扭斷了他的脖子。

  心魔寧遠(yuǎn)當(dāng)場身死。

  可卻沒有消失，流光聚攏，再次凝為人身，死而復(f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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