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以文會友(三)
“楊駿是誰啊,竟然能讓和相公如此重視?”
“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聽過沒?就是楊駿寫的!”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聽過沒?還是楊駿寫的!”
……
下面的士子們一陣騷動后,很快就恢復正常,雖然文無第一,但是騾子是馬,僅憑這幾句膾炙人口的詩句,就知道楊駿的水平之高,不再“南馮北和”之下!
樊樓二樓雅間的雕花窗欞外,暮秋的風卷著最后幾片銀杏葉掠過飛檐,卻卷不走樓內此起彼伏的驚嘆。坐在楊駿身旁的蘇娃兒,身旁眾人的驚嘆聲自是傳入他耳中,此刻的她仿佛與有榮焉一般,眾人越是驚嘆,她臉色間越是高興!
馮吉與兄長馮平姍姍來遲,當他們二人聽到這些議論聲時,馮吉不以為意,倒是馮平細細琢磨之下,不由的輕嘆一聲道:“沒曾想楊駿詩詞能力竟已到如此境界,若是今天他能再有幾篇傳世佳作,怕是文壇中的地位,非“南馮北和”可媲美的了!”
馮吉聽到這話后,臉色間流露出一絲的吃驚道:“大哥,有你說的這般夸張嗎?”
“哈哈,夸張與否,就看今天下午的了,不過,我相信我的眼光!”
……
和凝在說完話后,看著下面的士子們先是議論紛紛,旋即恢復安靜后,他才繼續開口道:“諸位,今日雅事,攜弘文館學士數人齊聚于此,宴酣之樂,在于文事,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馮道緩緩起身,掃視了一群眾人后,抑揚頓挫著道:“圣人無常師。孔子師郯子、萇弘、師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賢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則必有我師。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于弟子,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馮道出言即是韓愈的《師說》,這里面那句話最重要?自然是: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于弟子!也就是這句話也為今天的文會定了個基調:不要在意身份、輩分之類的事情,只要你有才,暢所欲言即可!
見和凝與馮道已然將著今晚文會之事引了出來,作為弘文館大學士的范質站起來,豐姿俊朗,提議道:“和相、馮太師,我看在做諸位倒是有些怯場,不若先行個酒令,平生之快事,有酒不可無詩。一人一詩一杯酒!一圈酒令之后,再與諸君論道如何?”
和峻、陶谷、薛居正、馮吉幾人都是苦笑。他們從未有作詩的習慣,一杯酒的時間,怕是連首聯都寫不出來。
魚崇諒性情厚道,笑著補充道:“范大學生何必強求?不拘詩詞、對聯,前人佳作,只要大家吟誦一句,表述此時歡暢的心情即可。”
范質主要的目的是活躍下當下的氛圍,因此對于魚崇諒的建議,他自是接受,笑道:“這個應景。既然如此,我先來開場第一句,算是拋磚引玉…”
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好句子!”在場諸人都是笑起來,同飲一杯。
語出孟郊的《登科后》,全詩節奏輕快,一氣呵成,在“思苦奇澀”的孟詩中別具一格。
詩的前兩句把困頓的往昔和得意的今天對比,一吐心中郁積多年的煩悶。此時的詩人是揚眉吐氣、得意洋洋。后兩句真切地描繪出詩人考中后的得意之情。高中后的詩人縱馬長安,覺得一切都無限美好,連路邊美麗的花朵都無心細看了!
第一首詩以此開篇,既是范質此刻心情的寫照,又是給下面慕名而來的學子們打氣,讓他們知曉人生四大喜事之一,讓每位學子都能從中感受到命運翻涌下,個人境遇的翻天覆地之變。
范質身邊坐著摯友李昉,李昉立即笑道:“既然范兄以此開篇,那我亦是緊隨: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語出詩仙李太白的名篇《南陵別兒童入京》。
和凝聞言點了點頭,然后點評道:“李昉,這一句也不錯。寫出了在場諸人的不凡之處,與范質一前一后之間,張合有度!”
接著是馮吉,馮吉當即笑道:“我這一句怕是要讓大家笑我。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宣父猶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語出李太白的詩篇《上李邕》。
馮吉嗜好學習,擅寫文章,精于草書隸書,但他性情滑稽沒有操行,每次中書舍人員額空缺,宰相就想任用他,但最終都因他的輕佻淺薄而作罷。
但這并不妨礙他馮吉吟誦出來的句子,范質聞言點了點頭,快意的一笑,道:“馮吉心有壯志,要不變其心啊!”
眾人都是大笑。“扶搖直上九萬里”這可不是壯志么?而馮太師卻是捋著自己的銀發,似乎并沒有把馮吉的話放在心上。
馮吉微微一笑,神色不變,并不解釋。有些事情需要等待,需要時間,在最恰當的時機出現,才是最好的。
在場眾人繼續暢飲著,文會還在繼續。蘇娃兒看著馬上就要到楊駿這里,他不由的小聲問道:“大人,你這里可有想好的佳作?”
楊駿抿了一嘴茶水淺笑道:“等下李太白或者杜子美的詩,我脫口而出幾句足矣!”
蘇娃兒聞言臉色微變,她試探著問道:“大人,要不你自己重新作一首如何?”
楊駿玩笑的看著蘇娃兒,小聲著問道:“倒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娃兒這里有什么獎勵?”
蘇娃兒立即低下頭來,又上當了,大人肯定早就準備自己做詩的,就是等著她這個魚兒上鉤的!
和峻、陶谷、各自吟誦了兩句詩。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