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N-夜車
歌……”
池宴歌握著手電筒的拇指縮緊又放松,接連不斷的蟬鳴和夜深的困頓差點讓她以為剛才都是幻聽,她轉頭看陳序青,陳序青捏著一盒煙和一個打火機。
“還給你。”
緊繃已久的心突然沉回安全區域,原來陳序青剛才的不自然和試探都是因為這個,池宴歌還以為她看到了別的東西。
陳序青老實巴交道歉:“對不起,剛才又騙你了。”
池宴歌想笑,食指點點香煙盒,發出“噠噠”兩聲,故意問陳序青:“你抽嗎?”
陳序青搖搖頭:“你自己抽吧。”
陳序青的表情就算特意裝作不在意,也看上去是那樣的復雜:“不過你也說過嘛,吸煙有害健康,你是做醫生的,應該、應該比我更明白。”
“醫生就要健康嗎?”
“健康當然是最好的了。”陳序青又躲開目光,“不健康也可以,但還是希望你健康,健健康康的最好。”
人慌亂的時候是不是真的搞不明白自己在說什么。
池宴歌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當著陳序青的面點燃,卻不是標準抽煙的夾煙姿勢,而是用拇指和食指捏著煙嘴的地方靜靜看著白色的煙霧往天上飄。
她垂眼,再抬眼,隔著朦朧的煙霧看陳序青。夏夜的風吹動陳序青的領口,陳序青像一簇暗藍的樹影,左耳耳墜垂下的銀飾就像樹影間點點、璀璨的星光。雖然是個笑起來有梨渦又很可愛的人,沒有表情的時候卻像是隨時可以拒人千里之外。
只會帶給人無盡的折磨。
“你在干什么?!”
燃盡的煙渣掉落,刺在皮膚上是滾燙的疼痛,池宴歌面無表情看陳序青在她眼前著急,拍落她手上的才燃了小半支的香煙。
陳序青還用腳底去踩滅了火點。
陳序青的樣子好像生氣了:“你瘋了啊!你是醫生!你這手——”
池宴歌冷臉、微微抬起下頜看陳序青:“煙是別人落我車上的,我不抽煙。”
陳序青的話被硬生生阻斷。
這樣僵直的表情讓池宴歌很受用:“道路救援還要一個小時左右,先回車上等吧。”
陳序青在池宴歌面前不出聲地嘆息,點點頭同意池宴歌的話。
池宴歌率先將手電筒的光投向來時的路:“走吧。”
車門關閉,池宴歌將車內燈調到中間值,亮度便弱了下來,陳序青仰頭靠在椅背上望向車頂發呆,快三點,人的精神也衰弱到了極點。
就是,突然不知道能對池宴歌說什么了。
完全空白的日子,沒有可以閑聊的內容,陳序青的眼皮在打架腦子里卻清醒地亂成一團,她余光還是忍不住偏向池宴歌。
池宴歌手肘撐在車窗邊,側臉靠在握拳的左手上,垂著目光,另一只手在亮起的手機屏幕上滑動,也沒有要休息的意思。
“耽誤你這么久,你明天的工作怎么辦。”
池宴歌聞聲并沒改變動作,指腹滑動屏幕的速度也沒停頓,早有準備似的簡單回答陳序青的問題:“明天休息。”
說完,池宴歌換了個姿勢,身體后靠回椅背上手機也抬高到雙眼前,“我熬夜習慣了,你趕緊休息會兒吧,不要明早去幫忙的時候掛倆黑眼圈。”
黑眼圈肯定是掛定了的。
陳序青現在都覺得眼下重重的,她還想問池宴歌準備什么時候回醫院,但池宴歌不僅靠在椅背上,頭還偏向了窗戶。
一副完全不想再跟陳序青閑聊的模樣。
陳序青只能摁下滿肚子問題,想著想著曹春芳和曹月的事情就徹底睡過去了。
夜將要過去,冷清的月光被突如其來的烏云緩緩蓋住。沒多久,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砸向車身,車內燈被完全關閉只剩幽暗的一片。
池宴歌望著車窗外的雨,不敢回頭去看睡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