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打傷
付寧看見血,人激靈一下子就清醒了。
“苗兒,這是怎么的了?”
“先生!”苗誠的聲音鼻音很重,“小廟出事兒了,能讓我們借住幾天嗎?”
付寧也不是主人啊,哪兒能擅自做主,轉著圈兒的趕緊找大哥。
連安也聽見動靜了,正從后院跑過來,一聽這個,趕緊往里招呼。
“趕緊進來吧,先把傷處理一下,幾個人吶?”
苗誠得了準信兒,轉身又往外頭跑,也顧不上回答。
付寧跟著他往出走,迎著進來了一隊光頭。
小廟明面上還是個寺院,里面的人也都是剃光頭、著僧衣的打扮,不過是沒有受戒。
四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抬著兩副擔架往里跑,后頭跟著五、六個更小的孩子。
付寧踅摸了一圈兒,沒看見苗義,拽著苗誠問:“你弟弟呢?”
“他找遠安去了。”
哦,沒事兒就好。
正好擔架從他跟前過,三爺躺在上頭緊緊閉著眼睛,臉上還有干涸的血跡。
付寧用手摸了一下頸動脈,還好,心跳沒問題。
連安站在垂花門邊兒上,讓他們往后院客房抬,徐遠平把房門都打開了,在后頭支應著。
這邊兒人剛安排下,前邊兒苗義帶著肖遠安就跑過來了。
苗義比他哥哥略微體面點兒,沒弄了一臉的血,但是那高高腫起的手背,也表明他是經過一番惡戰的。
兩個人顧不上自己的傷,引著肖遠安到了兩個老和尚身邊兒。
看著他把脈,又上上下下摸了骨頭,從藥箱里開始摸紙筆了,苗誠才敢出聲兒問:“遠安,兩位師父怎么樣了?”
“傷得不算太嚴重,但是氣急攻心了,不僅得喝上幾副藥,還得自己想開。”
苗義拿著藥方子要去抓藥,被肖遠安抓著先把手背和胳膊上的傷處理了。
“我這沒事兒,兩天就下去了。”
肖大夫也不接他話茬兒,直接上完藥才撒手。
等他走了,又把苗誠拽過來,給他處理頭上的傷。
溫水擦掉了臉上的血痂,露出了額頭上的三角口子。
“這是什么東西砸的吧?”付寧幫忙扶著他的腦袋,肖遠安正用棉布蘸掉傷口附近的灰塵和鮮血。
淡黃色的藥粉輕輕撒到傷口上,那股子殺的疼讓苗誠一哆嗦,一股麻勁兒從額頭經過頭頂,一直麻到后腦勺。
“你們這是怎么弄得?”
苗誠聽見付寧的問題,激動的一扭頭兒,牽動了正在包裹的傷口,疼得他“誒呦”了一聲。
肖遠安也“誒、誒”了兩下,摁著他的肩膀不讓他動,才把最后的兩圈棉紗繞上。
小廟這回這事兒出得是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
連續兩年的大旱,整個兒華北地區都是災民,到處都是逃荒的,就形成了流民潮。
這人一多,從哪兒一過都跟過篦子似的,什么東西都留不下來。
小廟的位置在西山的山洼洼里,本來挺偏僻的,這回也有災民上門來要飯。
按說這三個老太監都不是善茬兒,慎刑司出身的,憐憫之心這個東西都扔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可是有人往廟門口扔孩子了。
收不收?三個人猶豫了。
他們平時也收留些資質好的孩子,訓練幾年就交給黃琛了。
這兩年收的少了,一是瘋子去了南邊,身邊不需要那么多人了。
二是,三個人都老了,干什么都力不從心起來。
商量到最后,三個人決定再收留幾個孩子,這也算是最后一回了,就當給自己積德了。
陸陸續續的就領了五、六個孩子進來。
可誰想到,就是這最后的善心給小廟帶來了滅頂之災。
小廟不缺糧食,三爺有錢,這里地方又偏,所以這糧食一次都得囤上大半年的。
流民過得多了,這間每天都能按時飄炊煙的小廟就入了別人的眼了。
他們領回來的孩子里至少有兩個是內應。
趁他們防備松懈的時候,把寺院的前后門都打開了,幾十個災民沖了進來,把小廟給占了。
“你們就這么撤了?咱們手上不是有槍嗎?”
“先生,他們人太多!而且都是有備而來!”
流民往里沖的時候,把孩子頂在了最前頭,后面是老人,最后面才是青壯的男人。
苗誠他們手里的槍指著那些小孩兒,實在是扣不下去扳機。
而那些流民手里也不是沒有武器,除了木棍、鋤頭,還專門有人從后頭扔石頭砸他們。
那石頭一片一片的往過飛,躲都沒地方躲,把他們砸得頭破血流,疲于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