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刀破蒼穹
長袖飛起如薄云出岫,石觀音的動作招式看似漫不經(jīng)心,實則如觀音千手,變化莫測,堪比飛天之舞。虛實交錯,俱是殺人技,人的眼睛即使勉強(qiáng)能看清,反應(yīng)也跟不上。
“人多有什么用,你們一個都不是我的對手。”
她的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甚至連鬢發(fā)都不見一絲凌亂。她的聲音回蕩在一望無際的沙丘上,分明是空曠遼闊的地帶,卻能凝音聚氣,石觀音的功夫,堪稱到了神鬼莫測的地步。
風(fēng)息驟停。
楚留香、姬冰雁和中原一點紅仍然站得筆直,武器握在手中,俱都指向石觀音。
這三人俱是江湖中第一流的高手,三人聯(lián)手,自成默契,攻勢連綿可謂密不透風(fēng)。能在他們?nèi)寺?lián)手的前提下過上超過二十招的人,放眼整個江湖已屈指可數(shù)。
可石觀音不僅將他們的攻擊盡數(shù)化解,甚而還游刃有余。落于下風(fēng)的,反是他們?nèi)恕4朔萃#鞘^音未下殺招——
“我已太久沒遇到過,敢跟我動手的人。”她發(fā)出遺憾的嘆息。
三人的嘴角俱淌下一縷殷紅血跡,幾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內(nèi)傷。
三十招,三十招之內(nèi),他們必敗無疑。
楚留香心中了然,但他不能退。
他的身后,有自己想護(hù)之人。
石觀音的眼波自三人身上移轉(zhuǎn),瞥向站在他們身后的二人。
“無容,你怎么還不動手?”她蹙眉,目露不解道:“難不成,你打算違抗師命?”
曲無容聞言身軀一震,只手中銀刀重若千鈞,她額前冷汗涔涔,下跪,低聲下氣,艱難張口懇求道:“師父,弟子求您,饒她一命。”
“哎,既然如此……”石觀音狀若為難,用溫和快活的語氣,冷酷地下達(dá)催命符:“那你就替她去死吧。”
如蛟龍破空,兩道殘影攜萬鈞殺意,話語和水袖同時臨身,直逼曲無容眼前!
這一擊的速度和力量,才是石觀音毫無保留的實力!
戰(zhàn)局中的三人怔愣當(dāng)場,縱是最快反應(yīng)過來的楚留香也只堪堪來得及揮袖擲出折扇,試圖減緩石觀音的攻勢!
“嗤—”空中傳來輕微的撕裂聲,折扇轉(zhuǎn)瞬碎成齏粉。水袖的去勢絲毫沒有減慢!
曲無容閉上眼。她太熟悉自己的這位師父,她知道,石觀音此刻已對自己動了十成十的殺心。
就到此為止吧,這淤泥一樣暗無天日的人生,她已經(jīng)太累了。
半晌,預(yù)期里的刺骨痛意沒有襲來。曲無容睜開眼,頭頂投下一片陰影,有人站在自己身前。
透過臉上尚未干透的血痕,她瞇著眼,抬頭,瞳孔微微放大——
一身熟悉的、破破爛爛的青衣,衣角袖口還染著金黃色的沙屑,那人站在獵獵蒼風(fēng)里,臉上染著不知哪里蹭的污跡,手持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刀,長發(fā)浮動,眼神卻像七月里的太陽。
——是宋雁歸。
怎么會是宋雁歸?!
她分明不會武功!
——漠漠長風(fēng)卷起掉落在沙里的兩截斷袖,飄蕩不知?dú)w。
——石觀音的紗袖。
宋雁歸側(cè)目,垂眸對著一臉呆滯的曲無容綻開一抹大大的笑容,夕陽的余暉灑在她臉上,勾勒出柔和的金邊,她開口,語氣和目光一樣堅定明亮:
“我說過,你放心。”
刀尖上滑挑破紗袖,轉(zhuǎn)瞬自空中如黃沙漫漶。曲無容默然看著這一幕,胸膛之下,有什么勒得她喘不過氣東西,仿佛也隨之一起消散。
“真是抱歉,割破了您老人家的袖子。”宋雁歸隨手挽了個刀花,刀背反手扛在肩上,咧開嘴角,言語挑釁,露出張狂笑意,眼底亮意驚人:“這么貴的布料,我可沒錢賠啊。”
——她接住了石觀音全力發(fā)出的一擊!
沒人看清她是如何做到的,縱是石觀音也并未看清。眾人只來得及看到一道,如金烏墜地般的刀光。
石觀音卻笑了起來,一開始只是輕笑,逐漸變成不可自抑的大笑,她抹去眼角沁出的淚,眼底散發(fā)出奇異的光彩:
“好!你很好!”
風(fēng)沙驟起——
場上的眾人已從最初的怔愣中回過神來,眼見狂沙席卷,長袖如同波浪般卷起,快似靈蛇,層層包裹,竟似張開的蛇口要將數(shù)丈之外的青衣刀客生生絞殺!
宋雁歸不動,只站在原地,嘴角噙笑。
一剎水袖臨身,沒人看清宋雁歸如何避開這一擊,人影如同刀意背后青煙一道,刀光劃破風(fēng)沙,撞上水袖,“釘釘”作響,不亞于刀劍相擊,又好似沙漠中的鬼哭。
刀影重疊,青影似雁落平沙,起躍無定,卻只守不攻,還頗有閑心地點評:“到底年紀(jì)大了,您老剛才這招袖斬力道未免太綿軟了些。”
“哎哎哎,這招妙啊,多謝您老,好心給晚輩撓癢癢。”
“臭丫頭,找死!”石觀音在一聲聲“您老”中氣急敗壞,加之她的臉不知何時為刀氣割破了一道口子,心念動搖,水袖絞纏露出一絲空隙,宋雁歸“嘿”然一笑,刀光一閃,刀尖直劈石觀音要害。
水袖猛地一卷,成功將刀鋒引偏。誰知眼前的刀客分明躍至半空,竟仍能以一個奇異的姿勢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