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男孩和女子
“嘀嗒——”
是水滴聲,細微、連續(xù)、清脆,空氣里帶著一股沙土和巖石的氣息,潮濕而陰冷。
自己死了嗎?
意識從一片混沌中緩緩蘇醒,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她微微動了動手指,手掌有些麻木,但仍有知覺。緩緩抬手,觸上臉頰和額頭,雖冰冷,還有溫度。
沒死?難道又像上次墜海一樣?
身體有些僵硬,她試圖坐起身來,一時重心不穩(wěn),仿佛整個地面都在微微晃動。她閉上眼睛,深呼吸,習慣性地調(diào)整氣息。
怎么回事?!她微愕,手搭上脈,再次調(diào)整內(nèi)息。
原以為會和上次醒來時一樣丹田空蕩,可這回,居然勉強聚起一絲內(nèi)力。
——縱然微弱,卻足以叫她欣喜。
“咚!”有東西落地的聲音,砸在她腳邊。
是刀,木刀還在。
“嘿,我可真命大,咳咳。”她低聲感嘆,語氣帶著少年人的狡黠。
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腳步聲,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她一手摸索著石壁緩緩起身,以刀拄地,捂著隱隱作痛的胸膛,朝風來的方向挪去。
轉(zhuǎn)過幾道彎,前方隱隱透出一點光亮。憑借著過人的目力,她看到了遠處的場景:
一群鬣狗,鋒利的牙齒閃著寒光,口涎滴落下來,眼神兇狠、擇機噬人。即使站在這么遠的距離,都能聽到鬣狗低沉的咆哮。
被圍在正中的,是一個少年。說少年不準確,應該說是個六七歲的男孩。
男孩身量不高,此刻與野獸對峙,眼神中卻透露出一股與年齡不符的堅毅,他緊握著一根火棍,頻頻揮退躍起試圖近身的鬣狗。
——像一匹小孤狼。
宋雁歸的目光劃向男孩微微發(fā)顫的小腿,血色已經(jīng)將那一塊布料洇染。
——他支撐不了太久了。
又是一波沖撞,一只鬣狗死死咬住男孩手中火棍,男孩受到猛沖,腳下一個踉蹌,眼看著就要跌倒!群獸躍起,眼看男孩就要淪為鬣狗群獠牙下的食物!
刀光閃過——
男孩只感覺落入一個略帶薄溫的懷抱,本能地緊緊抓住眼前衣袖,在他身后周圍,兇猛的獵獸如落葉般紛紛倒飛出去,即刻氣斃。
“沒事了。”
他聞聲抬頭,見到一張蒼白尤帶臟污的笑臉,干燥的掌心下壓,頭發(fā)被一陣大力揉亂。他皺眉,正要發(fā)作——
只見那人眼一閉,已靠著自己緩緩倒了下來。
“……”
小腿更痛了。
——
“嗶剝——”
溫暖,卻不熾熱。一片朦朧的橘紅色光芒,是跳躍的篝火。鼻尖彌漫著木柴燃燒的氣味,混合了一點別的什么香氣,令人安心。
這是一個比剛才寬敞許多的洞穴,工具、衣物、桌椅——有人長期生活在此的痕跡。
“你醒了。”
一個優(yōu)美動聽的聲音,女子的聲音。
她勉強坐起身,觸手處,身下是柔軟干燥的草墊。她順著聲音望去——
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面容姣好,烏發(fā)如云,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紀,如暗室明珠,溫婉秀美,光彩奪目。
“還沒問,姑娘怎么稱呼?”女子溫柔問道。
“宋雁歸。”
女子身形微微一滯,喃喃道:“宋雁歸……”繼而笑贊:“好名字。”
“姐姐呢,怎么稱呼?”
女子不答,她手中端著什么,起身朝宋雁歸走來,身段窈窕纖細,行動間弱柳扶風。
“先把藥喝了吧。”
女子捧著藥碗,自宋雁歸身側(cè)屈膝坐下,舀起一勺湯藥,吹涼,送至她嘴邊。
“多謝。”宋雁歸接過藥,自鼻下聞了聞,挑眉,作勢便要喝下——
“別喝!”一旁傳來一聲急斥。
她放下碗,由著聲音望去:“是你?”
那個她自鬣狗圍堵中救下的男孩。
男孩輕而易舉劈手奪過了她手中藥碗,潑散一地。
他擋在宋雁歸身前,對著身前女子低聲解釋:“她,救過我。”
剛才還對著宋雁歸眉目溫婉的女子驟然變色,冷笑道:“她這回救了你,焉知此后會不會害你?你忘了上回的教訓了?”
“……”男孩張了張嘴,似是想到什么不好的記憶,沉默,卻并未退讓。
“咳,咳咳。”女子突然按著腹部猛咳起來,面色蒼白如紙,扶著墻壁緩緩滑倒。
“娘!”眼見女子眉頭緊皺,氣息微弱而急促。男孩早已顧不上分辨,一把扶住她往榻上去。卻到底身量還小,險險就要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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