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接手金墉城
冬天趕路是件辛苦的事,好在天公作美,王凝之一行人出發后,雪總算是停了。
穿過一片起伏的丘陵之后,大家沿著伊水繼續北上。
雖說是冬季,但伊水并未凍結,浮冰順著水流的方向飄動,不時發出撞擊的聲音。
眾人走了幾日,都沒看到什么人煙,整個世界被一片白色籠罩,看久了難免讓人生出絕望來。
所以王凝之走在隊伍中間,不時給大家講些小段子,大多是京城名士們的趣事,引得大家陣陣發笑。
那些高高在上的士族子弟,肯定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成為士兵們的笑料。
一段艱難而歡樂的跋涉之后,白色的洛陽城墻出現在了眾人眼前,幾縷炊煙格外醒目。
大伙一陣歡呼,終于到了。
洛陽城里也慢慢聚集了一些百姓,他們守著僅存的口糧,將廢棄的門板劈了生火取暖,窩在家中艱難地過冬。
五百軍士整齊地穿過廢棄的洛陽城,一道道麻木的目光伴隨著他們前行。
到了金墉城外,守城的軍士從城樓上的垛口探出腦袋,大聲喝道:“什么人?”
沈勁上前答話,“司州刺史府長史王凝之,還不速速通報。”
樓上的軍士放下一只吊籃,同時喊話,“王長史,按規定需先查驗敕牒。”
沈勁配合地將王凝之和自己地敕牒放進吊籃中。
又過了好一會,城門才慢慢打開,同時放下吊橋,一個身著裘衣的漢子快步跑了出來,“何午見過王長史。”
王凝之擺起了架子,“你是何人,戴太守怎么不來迎我?”
何午忙解釋道:“在下太守府參軍,府君正在衙中恭候。”
王凝之不客氣地揮了揮袖子,“戴太守好大的架子,將我晾在雪地里,現在還等著我去拜見他嗎?”
論官品,刺史府長史略低于太守,但王凝之的姓氏,遠比他的官職有用。
冰天雪地里,何午的額頭都要滲出汗了,“王長史勿怪,實在是北方最近不太平,所以府君才如此謹慎。”
王凝之哼了一聲,“還不帶路。”
說著與沈勁對視一眼,看樣子戴施也探知了北方的異動。
何午人都哆嗦起來了,“王長史,這……這么多人一起進城,有……有些不合適。”
“怎么,怕我來搶這破城?”王凝之板著臉訓斥。
“不,不敢,實在是城太小,住不下這么多人。”
沈勁一揮手,大部隊后退幾步,只剩十幾人留在原地。
“這樣行不行?”
何午擦了擦額頭的汗,“可以可以,王長史這邊請。”
這就是出身的區別,如果何午出身高門,哪怕官職低一點,也不用這么緊張,但他是流民帥出身,毫無根基,怎么敢得罪瑯琊王家的人。
戴施不一樣,他是有大功在身的,當年冉閔敗亡后,他從冉家孤兒寡母的手中騙回了傳國玉璽,讓失傳四十年的傳國玉璽重新回到了司馬家的手里。
當然,主要的功勞記在了他當時的領導謝尚頭上。
王凝之進來的時候,廳中炭火燒得正旺。
戴施客氣地施禮道:“王長史遠來辛苦。”
身后的沈勁則被他直接無視了。
王凝之大喇喇地在火盆前蹲下,一邊烘著手,一邊發牢騷,“誰說不是,這一路,差點沒把我凍死。”
戴施偷偷看了眼何午,何午搖搖頭,比劃了個手勢。
“不知王長史冒雪前來,所為何事,莫不是刺史府有何指令?”戴施沒得到有效信息,只得試探著問。
王凝之將兩只手翻來覆去地烤了幾回,“聽說上黨和平陽兩處戰事將起,不知戴太守是如何看的?”
戴施有些錯愕,“胡人在河北用兵,我們眼下加強防備就是。”
王凝之站起身,直面戴施,“我覺得不然,唇亡齒寒的道理太守肯定明白,何況并州已經投降我朝,怎么能隔岸觀火?”
“我并未收到朝廷和刺史府的公文。”戴施準確地找到了王凝之的漏洞。
王凝之鎮定自若,“我已經上書朝廷,刺史府那邊也派人送信去了,不過天寒路滑,還未收到回復,但軍情緊急,所以直接過來面見太守。”
戴施快速思考一會,拒絕了王凝之的提議,“沒有公文,恕我不能配合。”
出兵北上,有功是這位長史的,有過則是自己的,他何必冒這風險。
王凝之猜到他不會配合,直接靈魂提問,“鮮卑人遷都鄴城,恐怕離南下不遠了,戴太守愿意與洛陽共存亡嗎?”
這話有些無禮,但戴施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義正言辭地說愿意,那就是授人以柄,面前這位可是瑯琊王家的后起之秀;說不愿意,那自己這太守之位算是當到頭了。
王凝之并不為難他,幫著出了個主意,“戴太守不妨以協調防線為由去往許昌,我來負責洛陽的防務,如此一來,有功少不了太守一份,有過自然由我來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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