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謝安出山
兩人靜坐一陣,謝安打破沉默:“豫州的事,還能挽回嗎?”
王凝之果斷搖頭,“既成事實,回天乏術。”
這事只能怪謝萬自己不爭氣,若是他不將大軍全部帶走,洛陽大勝的功勞里,還能有謝家的一份。
謝安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愁容,“那么依叔平之見,謝家該何去何從?”
這帽子戴得有點高了,王凝之不敢接,忙道:“叔父這話令我惶恐。”
謝安是真的為難,他怎么也沒想到謝家運氣會這么差,不過短短四年時間,三位豫州刺史接連病故,最后他弟弟還把謝家的基業豫州給丟了。
“叔平實話實說即可,我現在就算想支撐謝家,也是千頭萬緒,不知該從哪入手。”
王凝之聽他這么說,知道他是試探,但猶豫了下,還是誠懇道:“我覺得叔父留在朝中,比去地方任職好。”
他不愿意謝安按歷史軌跡加入桓溫帳下。
謝安問道:“此話怎講?”
“阿羯去了中原,熬上幾年,升到太守不難,若有戰事,機會就更多了,”王凝之分析道:“叔父在建康作為后盾,把控全局,這才符合長久的謀劃。”
家族的興衰,人丁興旺只是一方面,最終還要看爬得最高的那個人,謝安、謝玄一內一外,只要有一個成功,謝家就不用愁了。
歷史上,這兩人互相成就,一文一武,掌控了大半個東晉朝廷,帶著陳郡謝氏達到巔峰。
謝安不時點下頭,等王凝之說完,嘆道:“不過才數載光陰,叔平的成長令人驚艷。”
王凝之謙虛道:“叔父謬贊,時局艱難,我是被逼著往前。”
謝安心里有數,謝玄是謝家下一代里的佼佼者,將他送到桓家的司州,桓溫又得了謝家的豫州,那么自己入朝一事,桓溫便不會從中作梗。
聊完這些,謝安準備告辭了,感慨道:“我從會稽來建康,叔平從建康去會稽,總是沒有時間好好暢談一番。”
王凝之起身相送,“會有機會的,叔父大才,等凝之回來時,想必已經位列宰輔了。”
謝安伸手拂去了衣衫上看不見的塵埃,嘆道:“只盼能早日重返東山。”
說完他不等謝玄,一個人瀟灑地離開了。
王凝之看著他的背影遠去,怔怔發呆。
謝道韞帶著謝玄過來,問道:“叔父怎么自己走了?”
王凝之沒有回答,嘆了一句“人生不得長歡樂”,也走了出去。
剩下的姐弟倆都覺得莫名其妙。
謝玄好奇道:“姊夫平時就這么說話的?”
謝道韞瞪了他一眼,撂下一句“你去吧,到了魯陽好好做,一舉一動我可都看著”,便跟上了王凝之。
謝玄一頭霧水,在后面喊道:“我怎么走啊,誰給我安排輛車。”
九月末,王凝之帶著母親和幾個兄弟,一大家子人扶棺南下。
會稽那邊早就提前備下,等他們趕到時,一應流程都已周全。
王羲之入葬后,嚴格來說,幾兄弟都應該在墳前結廬而居,但這會早已沒那么講究了,王凝之便讓幾個弟弟帶著母親回莊園居住。
他作為長兄,則是兩頭跑,一邊住上幾日。
守孝的日子十分枯燥,卻也是難得的休整期,王凝之結合這幾年的經歷,將一些心得體會講給幾個弟弟聽。
但幾兄弟都已年長,最小的王獻之也十八了,任王凝之怎么苦口婆心,有些性格方面帶來的影響依舊根深蒂固。
比如王徽之和王獻之,生性就不耐煩俗事,嘴里還不饒人,所以要么不做官,要么只能做清官,事務性的事情做不了一點,還得有人護著;
剩下的幾人好點,起碼還算聽話,若能妥善安排,給王凝之分分憂是可以做到的。
洛陽方面,每半個月郭敬就有書信傳回,桓溫保留了王凝之臨走時的安排,并沒有往里面塞人,估計人丁稀少的司州他還看不太上。
豫州則不出意料地落入桓家之手,桓豁接任豫州刺史,移鎮許昌;
謝萬病故后,朝廷不再追責;
謝安受舉薦出山,司馬昱任命他為尚書郎。
朝中風云變幻,桓家進一步逼近建康。
這年十月,桓溫彈劾徐州刺史范汪遷延不進,耽誤北伐。
司馬昱無奈,按桓溫的要求,將范汪貶為庶人。
好在范寧已經被王凝之安排到了陸渾縣,不然就得蹉跎十數年了,得罪了桓溫,在這會根本沒有前途可言。
徐州空出來后,建康和荊州又進入撕扯環節。
桓溫想徹底掌控長江中下游,朝廷則想保住最后的一點家底。
關于這件事,謝安來信與王凝之商議過,朝廷的意思是用庾冰的兒子庾希頂上,他是明穆皇后庾文君的侄兒,妹妹嫁給了瑯琊王司馬奕,與司馬家比較親近。
而桓溫的妻子司馬興男是庾文君的女兒,桓、庾兩家是親戚。
這樣的安排,朝廷滿意,桓溫也不好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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