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玖·四季接踵而至(上)
【卡昂佛爾外·濁色霧海】
“你有三十秒的時間說明一切。”羅伊船長站在甲板上,他從帕斯頓號的邊緣看向下方,看向那一個人,“超過三十秒,你就沒有機會上來了。”
看起來是一個男人,一個中年男人,但并不健康,那個人的身體太過于瘦弱了,哪怕是一些女性的身材可能都比這個男人要健康。
據說在遙遠的東南方會有一種叫做苦行僧的人,那些人會主動折磨自己的肉體,有的人會一直抬起自己的右手直至死亡,有的人會不斷用鞭子抽打自己的身軀,有的人將自己浸泡在水中,他們會把這種行為稱為苦修,他們堅信,這么做能夠帶著他們窺探到神的一角。
他們的肉體會承載神的力量,他們是這么認為的,在肉體所經歷的磨難到達頂峰的時候,在他們的道路走到盡頭的時候,他們將會得到神的力量。
不過很顯然,這個男人應該不是那種人,他身上的這一種瘦弱并不是來自于磨難,雖說這個男人的身上看起來確實有不少傷痕,但這并不是因為對于自身的折磨造成的傷,所以,他到底是誰呢?
“等一下,等一下!”男人聽見了羅伊的聲音,趕忙喊道,“救救我……請帶我回去!”
“二十秒。”
男人明白了,他需要展現出自己能夠被這一條船帶起的理由,如果他只是一位落水者,沒有人會理會他的,至少在這里,不會有人理會他。
因為這里是大海。
“我有錢……不對,我,您需要什么我都能夠給您!”
男人并不知道羅伊船長需要什么,或者想要什么,這并不是一種對等的交談,現在,男人才是有求于人的那一個人,這也就意味著,一切所謂的談判方式在這里都沒有意義,他只能夠將自己所擁有的一切盡數拖出,等待對方的回答。
——但是。
但這是對于普通人來說,正如開頭所說的,這并不是一種對等的交談,因為他現在還不具備和對方對等的籌碼,這不是固定的,他完全能夠以自己的力量為自己創造所謂的優勢,比如,借助一些本就屬于他的,或者,屬于某一種存在的力量。
“你是朝圣者。”
菲茨·羅伊看著男人的臉,他試圖從自己的腦海之中找到這一張臉的信息,比如是否在什么地方見過這個男人,當然,這應該是做不到的,他并不認識這個男人,完全不認識,在他的大腦之中,并不存在和這個男人有關的一切。
“你還有十秒。”沒有理會男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菲茨·羅伊揮了揮手,“需要我幫你倒計時嗎?”
十。
落荒而逃的朝圣者,這是口諭對男人的描述,男人從某一個地方逃離了,或者某一個重要的事件,這個男人本應該有一種義務或者是職責去完成某一件事,很顯然,他逃跑了,既然天使將這個口諭給予了羅伊船長,那么……完成它。
男人的手猛地按在了帕斯頓號上,他的手詭異地沒入到了外殼之中,第一只手之后是第二只手,男人的兩只手都沒入到了帕斯頓的外殼上,彷佛物理之間的隔閡并不存在,男人的身軀就這么‘鉆’入到了帕斯頓號之中。
……天使的饋贈?
男人展現出來的是一種非自然的力量,羅伊船長向后退了一步,有一種東西在追逐著這個男人,不然他不會這么著急離開,僅僅只是三十秒的時間就足以讓男人失去冷靜,三十秒,不,應該是不到三十秒。
羅伊船長猛地伸出手,他抓住了什么——是魚叉,是帕斯頓號上的魚叉,在上一秒的時候,這一根魚叉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而這一秒,這一根魚叉已經到了羅伊船長的手中。
他握緊魚叉,那尖銳的鉤子對準了甲板之下的位置,他的右腿向后一撤,猛地將那魚叉刺入到了甲板之中——在魚叉即將接觸到甲板的時候,那些甲板分開了,從那些縫隙之中分開就像是專門騰出足夠的空間讓這一根魚叉穿過。
九。
在羅伊船長揮出魚叉的一秒鐘之中,這一根魚叉就刺到了什么東西,緊隨而來的就是慘叫聲,男人的慘叫聲,那一根魚叉準確無誤地刺到了那個男人。
那男人的身軀才剛剛沒入到了帕斯頓號之中,那魚叉就穿過了男人的左肩,男人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奔跑幾步,肩膀的刺痛感就已經將他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
魚叉和男人的接觸只有短短的兩秒鐘。
這一次,羅伊船長看得很清楚,那男人的身體以一種詭異的頻率抖動,這一種頻率和魚叉的頻率一模一樣,正因如此,那一把魚叉才從男人的身上脫離出來,墜落到了地上,男人捂住自己的肩膀,即便魚叉已經脫落,最開始那魚叉造成的傷口依然存在。
男人掙扎著朝著面前的門沖過去,他并沒有把手搭在門把手上,而是徑直撞了過去,他的身軀和那一扇門觸碰到一起,正如最開始的那樣,男人的身體就這么穿過了門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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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但是穿過門扉之后,男人看見的并不是新的房間,他看見的是水,是那些海水,他的身體穿過了門扉,然后墜入到了大海之中。
船在變化。
船的每一個部分,每一個結構,每一個輪廓,屬于帕斯頓號的每一個區塊都在變化,它們拆解,然后重組,它們分散開來,又以一種新的方式聚合,就像是打亂一個拼圖,再將這一個拼圖重新組合。
男人墜入大海之中,那些液體涌向他的身軀,在大海之中,他似乎沒有辦法穿過什么,穿過了大海之后仍然是大海,那些海水擠壓著他的身軀,朝著他每一個可以看見的地方涌動。
他伸出手,想要再一次觸及到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