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無冕之后
第一節(jié)。龍袍染血,故國成墟
鎏金的冕旒在燭火下微微晃動,映著蕭徹年輕卻已顯沉郁的面容。三日前,他在太廟祭天,從父親手中接過這萬里江山的重擔,龍袍加身,接受百官朝拜,山呼萬歲。那時的他,心中有宏圖,有抱負,欲效仿先祖,開創(chuàng)一個盛世。他甚至在登基大典的前夜,握著沈清辭的手,低聲許諾:“清辭,待我穩(wěn)固朝局,便帶你去看塞北的雪,江南的春。”
沈清辭,他的皇后,丞相之女,亦是他少年時便傾心的女子。她溫婉、聰慧,眼眸清澈如溪,總能在他迷茫時給予最溫柔的慰藉。她笑著點頭,鳳冠霞帔下的容顏,是他眼中最璀璨的光。
然而,現(xiàn)實卻給了他最殘酷的一擊。
大靖王朝看似強盛,內(nèi)里卻因先帝晚年的倦怠與權(quán)臣的傾軋,早已根基不穩(wěn),國庫空虛,軍備廢弛。蕭徹登基的消息傳到北方草原,如同一塊肥肉投入餓狼之口。北寇部落本就對富庶的中原虎視眈眈,新王初立,正是他們認為最有機可乘的時機。
登基第二十日,邊關(guān)急報如雪片般飛入皇城:“北寇大舉入侵!”“朔方城失守!”“敵軍已破三關(guān),正向王都逼近!”
朝堂之上,一片混亂。那些平日里高談闊論的大臣,此刻或驚慌失措,或推諉責任,真正能提出御敵之策的寥寥無幾。蕭徹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試圖調(diào)兵遣將,卻發(fā)現(xiàn)可調(diào)之兵不足,糧草更是捉襟見肘。他這才明白,父親留給他的,竟是一個如此千瘡百孔的爛攤子。
他親自披甲,試圖鼓舞士氣,然而軍心渙散,敗勢已定。
第十日,北寇的鐵蹄終于踏破了王都厚重的城門。喊殺聲、慘叫聲、烈焰燃燒的噼啪聲,交織成一曲絕望的哀歌。蕭徹在親衛(wèi)的拼死護衛(wèi)下,殺出一條血路,回頭望去,昔日繁華的皇城已陷入火海,那座他剛剛登基的宮殿,正被濃煙吞噬。
他想起了什么,瘋了一般要往回沖:“清辭!清辭還在宮里!”
“陛下!不可!皇后娘娘她……”一個渾身是血的侍衛(wèi)拉住他,泣不成聲,“北寇破城時,奴婢見皇后娘娘被……被他們圍住了……”
蕭徹的心瞬間沉入冰窖,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他知道北寇的兇殘,更知道清辭的性子,那般剛烈,怎會受此屈辱?
“不——!”他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目眥欲裂,卻被親衛(wèi)死死架住,帶離了這片已成人間煉獄的故土。
身后,是燃燒的家國,是覆滅的王朝,是他剛剛開始便已終結(jié)的帝王之路,更是他可能永遠失去的愛人。
一個月,從登基到國破,僅僅一個月。龍袍尚新,卻已染上了故國的鮮血與灰燼。蕭徹帶著殘余的親信,逃入了南方的深山密林,開始了漫長而屈辱的流亡。
第二節(jié)。臥薪嘗膽,厲兵秣馬
流亡的歲月,是蕭徹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昔日的帝王,如今如同喪家之犬,風餐露宿,還要時刻提防追兵與背叛。但支撐他活下去的,除了復(fù)國的信念,便是對沈清辭那一絲微弱卻固執(zhí)的希望——或許,她還活著?或許,她只是被擄走了?
這個念頭,像一顆種子,在他心中生根發(fā)芽,成為他熬下去的動力。
他隱姓埋名,在南方貧瘠的土地上,收攏那些同樣不甘故國淪喪的舊部遺民。他放下帝王的身段,與他們一同勞作,一同忍受饑寒,用自己的堅韌和智慧,一點點凝聚人心。他深知,沒有強大的武力,一切都是空談。
他開始厲兵秣馬。他利用自己對王朝軍事布防的了解,結(jié)合南方的地形,重新制定訓(xùn)練計劃。他派人潛入北寇控制的區(qū)域,刺探軍情,收買人心,甚至偷偷運回一些必要的軍械圖紙和物資。
日子一天天過去,蕭徹的鬢角悄然染上了風霜,曾經(jīng)明亮的眼眸,如今只剩下深邃的冷冽與堅毅。他不再是那個初登大寶、心懷憧憬的少年天子,而是一個被仇恨和責任淬煉出的鐵血戰(zhàn)士。
三年,整整三年。
這三年里,他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沒有吃過一頓舒心飯。他的世界里,只有練兵、籌糧、謀劃。他的親信們看著他日益消瘦、日益沉默的身影,心中既是敬佩,也充滿了擔憂。他們知道,支撐陛下的,除了復(fù)國的大業(yè),還有那個可能早已香消玉殞的皇后。
終于,在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蕭徹看著眼前軍容嚴整、士氣高昂的大軍,知道時機成熟了。他振臂一呼,“靖國遺民,隨我,奪回屬于我們的一切!”
大軍所向披靡。北寇占據(jù)中原后,內(nèi)部并非鐵板一塊,加上他們的統(tǒng)治殘暴,早已激起民憤。蕭徹的軍隊打著復(fù)國的旗號,得到了各地百姓的響應(yīng)和支持。一路勢如破竹,很快便收復(fù)了大片失地,直逼當年被北寇占據(jù)的王都。
北寇首領(lǐng)這才驚慌失措,他們沒想到,當年那個狼狽逃竄的亡國之君,竟然能在短短幾年內(nèi),重新拉起如此強大的隊伍。面對蕭徹軍隊的強大攻勢,北寇節(jié)節(jié)敗退,最終不得不龜縮在北方草原,遣使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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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jié)。骨灰為證,愛恨成灰
蕭徹坐在重新奪回的王宮中,宮殿依舊,卻已物是人非。他再次穿上龍袍,這一次,眼神里沒有了初時的憧憬,只有歷經(jīng)滄桑的冷硬。
他看著北寇派來的使者,聲音冰冷如鐵:“求和?可以。”
使者大喜過望,連忙叩首。
“但我有一個條件。”蕭徹的目光銳利如刀,直射使者,“把當年擄走的大靖皇后,沈清辭,還給我。”
使者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的冷汗涔涔而下。他支支吾吾,不敢直視蕭徹的眼睛。
蕭徹心中一沉,那個最壞的預(yù)感,如同毒蛇般纏繞上來。他猛地一拍龍椅扶手,厲聲喝道:“說!她在哪里?!”
“陛下……陛下息怒……”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