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四年的甘露寺被紅綢裹得嚴嚴實實，連檐角蹲著的石獸都系了喜帶。孫尚香端坐在龍鳳燭臺前，嫁衣下魚鱗甲隨著呼吸起伏，硌得她后腰發疼。案幾上擺著的《三英戰呂布》畫軸被穿堂風吹得卷起邊角，露出半幅焦黃的虎牢關城墻。

  劉備捧著合巹酒的手抖得厲害，酒液在青銅爵里晃出細碎波紋。這位慣使雙股劍的皇叔此刻像中了"樂不思蜀"，額頭沁出的汗珠在燭光里泛著油光。突然，新娘子猛地掀開蓋頭，腰間軟劍"錚"地彈出三寸寒芒，劍穗上綴著的金鈴鐺叮當亂響。

  "聽聞皇叔雙股劍法精妙？"孫尚香劍尖抵住劉備咽喉，流蘇穗子掃過案上畫軸，卷起幾星陳年墨漬。她腕上纏著赤金臂釧，正是游戲里"梟姬"技能發動時特有的裝備特效。

  劉備喉結滾動兩下，酒爵里的波紋抖得更急了。他余光瞥見畫中自己當年的銀甲白袍，突然想起《三國殺》里那句"漢室未興，何以家為"的陣亡臺詞。剛要開口，東側雕花窗突然炸開木屑，趙云裹著夜風撞進來，青釭劍出鞘的寒光驚得滿堂燭火齊齊暗了三分。

  孫尚香反手甩出三枚金鈴，鈴鐺撞上劍鋒迸出火星，像極了游戲里裝備牌被拆時的特效。案上喜燭被劍氣削斷半截，蠟油滴在劉備手背上燙得他直抽氣。滿堂賓客早嚇得縮成團，倒像是觸發了"亂擊"技能的箭雨現場。

  "子龍且慢！"劉備舉著燙紅的手背擋在兩人中間，"此乃...閨房之樂。"他說這話時嘴角抽搐，活像《三國殺》里發動"結姻"技能時，明明要掉血還得強顏歡笑的模樣。

  趙云收劍入鞘的動作帶著清脆的金屬摩擦聲，鎧甲下擺還在往下掉木屑。這位常山武將的銀甲上沾著夜露，倒像是剛用過"龍膽"技能殺了個七進七出。孫尚香手腕一抖收回軟劍，金鈴鐺墜子在空中劃出三道弧光，活脫脫"甘露"技能發動時的特效。

  喜娘抖著腿過來續燭，新點的紅燭"啪"地爆了個燈花。劉備借著扶正燭臺的機會，把汗津津的手掌在喜服上蹭了又蹭。案幾底下，他偷偷踩住那幅被劍氣劃破的畫軸——畫中三英的矛尖正抵著呂布的咽喉，就像此刻滿堂微妙的僵局。

  三更梆子響過三遍，孫尚香坐在描金拔步床上，指尖摩挲著嫁妝箱上的銅鎖。這是口五尺見方的樟木箱，鎖眼排成北斗七星狀，每道鎖扣都雕著不同的獸紋。她取下鬢邊金釵，釵頭鳳嘴里銜著的珍珠"咔嗒"嵌進第三道鎖眼。

  窗外月光漏過窗格，在箱蓋上拼出個歪扭的"囚"字。孫尚香想起出嫁前夜，兄長孫權在吳侯府密室說的話："劉備若敢輕舉妄動，你便發動'梟姬'。"當時案上《三國殺》的卡牌還攤開著，孫權的"制衡"技能牌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第七道鎖簧彈開時，箱底泛黃的字條被夜風掀起一角。兵書戰策上壓著把淬毒匕首，刀刃映著月光顯出幽藍，正是游戲里"古錠刀"的樣式。孫尚香展開字條的手突然頓住——窗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像貓兒踩著瓦片。

  劉備提著燈籠站在廊下，錦緞喜服下隱約露出軟甲輪廓。這位皇叔此刻倒像發動了"仁德"技能，把燈籠往身后藏了藏，溫聲道："夫人可要添些茶點？"他袖口露出的半截《三英戰呂布》畫軸，分明是白日里被踩皺的那幅。

  孫尚香反手合上箱蓋的速度，比游戲里棄掉裝備牌還快三分。月光在她掌心碎成殘片，那個"囚"字徹底消散在夜霧里。檐角鐵馬突然叮咚作響，驚起宿鳥撲棱棱掠過月輪，在青磚地上投下轉瞬即逝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