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在石縫間叮咚作響，典韋蹲在淺灘邊磨他那柄豁了口的短刀。刀刃在溪石上刮出沙沙的響動，驚得兩條青魚擺尾竄入深潭。他撩起衣襟擦刀時，水珠順著虬結的臂肌滑落，在正午日頭下泛著青銅光澤。

  突然，溪水上游傳來馬蹄聲。夏侯惇騎著黃驃馬破水而來，鐵甲下猩紅戰袍被風扯得獵獵作響。他獨眼掃過典韋腳邊堆著的三顆山匪頭顱，忽然甩出腰間酒囊："壯士可愿隨曹公？"

  典韋仰頭灌酒，喉結滾動時酒液順著下巴往下淌。他反手擲出短刀，刀鋒破空聲驚飛岸邊白鷺。三片被風卷起的柳葉在半空裂成六瓣，打著旋兒飄落在夏侯惇馬鞍前。

  "管飯就成！"典韋抹著嘴起身，鐵塔般的身影在河灘投下大片陰影。夏侯惇獨眼微瞇，想起半月前探子回報：有個獵戶赤手撕了五匹狼。

  三天后的校場飄著細雨，曹操裹著狐裘坐在點將臺上。牙門旗在風中搖晃，碗口粗的旗桿突然被雙蒲扇似的大手攥住。典韋單手擎旗，小臂青筋暴起如盤根老藤，木桿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喝！"隨著炸雷般的吼聲，旗桿竟被生生拗成彎弓。典韋甩手將扭曲的木桿擲在地上，夯土臺面被砸出半尺深坑。曹仁剛要呵斥，卻見曹操拍案大笑："古之惡來，當如是也！"

  突然陰云密布，八十斤重的雙鐵戟破空而至，戟柄纏著的鐵鏈在雷光中火星四濺。典韋掄圓雙戟舞出旋風，雨點被勁風攪成螺旋狀的水霧。許褚抱臂站在廊下，掌心不自覺地摩挲著自己那柄九環刀。

  當夜三更，呂布大營轅門處的火把忽明忽暗。典韋背著雙戟伏在草叢里，虎牙項鏈硌得胸肌生疼——這是晌午他用兩頭野豬跟鐵匠換的。遠處傳來西涼馬特有的響鼻聲，他舔了舔嘴唇，仿佛聞到烤馬腿的焦香。

  "殺！"隨著曹操佩劍出鞘的錚鳴，典韋如猛虎出柙。雙戟劈開轅門木柵時，碎木渣混著火星子濺在他臉上。守門校尉剛舉起長矛，就被戟刃連人帶甲劈成兩半。血雨紛飛中，典韋背上的虎牙染成赤紅，每顆牙齒都在往下滴血。

  "鼠輩，竟敢傷我！"呂布帳中傳來熟悉的怒吼，夏侯惇的獨眼在火光中格外猙獰。典韋正要沖過去，忽見赤兔馬踏著火浪奔來，方天畫戟裹挾著風雷之勢當頭劈下。

  雙戟交叉架住畫戟的瞬間，典韋腳下青磚盡碎。他脖頸青筋暴突，虎牙項鏈突然崩斷，十二顆染血獸齒叮叮當當滾落滿地。遠處曹軍陣中突然響起戰鼓，許褚扛著鑌鐵大刀撞進戰圈："吃某家一刀！"

  混戰中，典韋左戟格開張遼的鉤鐮槍，右戟橫掃將高順的盾牌劈成兩半。他渾身浴血卻越戰越勇，雙戟舞動時帶起的罡風竟將營帳火把盡數吹滅。黑暗里傳來戰馬驚恐的嘶鳴，接著是令人作嘔的腥臊味——真如傳言所說，西涼馬都嚇得屎尿齊流。

  黎明時分，曹軍大帳飄著肉香。典韋蹲在火堆前啃烤馬腿，油星子順著下巴往下滴。郭嘉拎著酒壺晃過來，忽然指著他的虎牙項鏈笑道："這玩意該用狼牙，虎牙太大，打架容易硌著。"

  "你懂個屁。"典韋把啃光的馬骨擲進火堆，火星騰起時，帳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探子滾鞍下馬，聲音都在打顫："溫侯...呂布帶著并州狼騎殺回來了！"

  暴雨傾盆而至，典韋抓起雙戟沖出營帳。雷光中，他背上重新串好的虎牙項鏈泛起詭異紅光——這是多年后《三國殺》傳說皮膚"古之惡來"的特效。當游戲里響起"看我三步之內取你首級"的臺詞時，總會有老玩家想起這個雨夜：雙戟破空的嗡鳴，虎牙滴落的血珠，還有被罡風卷著在雨中飛舞的斷矛殘旗。

  許褚正在轅門處與呂布纏斗，九環刀與方天畫戟對撞的火星照亮雨幕。典韋突然暴起，雙戟如黑龍出水直取呂布后心。赤兔馬人立而起，畫戟回掃時帶起的水幕竟將典韋沖退三步。

  "三姓家奴休走！"張飛的炸雷吼從東南角傳來，原來劉備軍也加入了混戰。典韋趁機旋身突進，左戟勾住畫戟小枝，右戟照著馬腿就是一記橫掃。赤兔馬驚嘶閃避，呂布趁機蕩開陣腳，畫戟指天怒吼："誰能擋我！"

  此刻曹軍陣中鼓聲突變，荀彧揮動令旗，隱藏在雨幕中的連弩車齊發。典韋雙戟交叉護住面門，鐵箭叮叮當當打在戟面上，卻見呂布已帶著殘部退往西面山道。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突然覺得右臂刺痛——方才格擋時被流矢劃開的傷口正往外滲血。

  "接著！"夏侯惇拋來皮囊，典韋咬開塞子猛灌，才發現是止血的金瘡藥。獨眼將軍的鎖子甲上插著三支斷箭，說話時嘴角還在滲血："主公說...咳咳...明日加餐炙全羊..."

  雨勢漸小時，典韋靠在中軍大帳的柱子上打盹。帳內傳來曹操與謀士們的爭論聲，郭嘉的咳嗽混著竹簡翻動的嘩啦響。他夢見自己回到溪邊磨刀，水中的倒影卻變成《三國殺》卡牌上那個怒目圓睜的惡來，卡牌右下角的"四點血量"正在不斷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