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之中，伊格尼斯人的王，大衛(wèi)·戴，正聽著外面的響動。

  一切好像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聽到了巨物墜地的聲響，能夠發(fā)出如此巨大的響動，應該是那所謂的鷹神被擊落了。

  “居然真的做到了……”

  大衛(wèi)·戴忍不住感嘆出聲。

  也就是這個時候，大衛(wèi)·戴才意識到，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曾經(jīng)的他，以為力量就是頂尖的魔法，但事實卻證明了，他的魔法在神明面前毫無意義。

  而在這之后，他又覺得巨大的身軀才是真正的強，可當那蛇神從他身上碾過去的時候，當那北風之神撕去他四肢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所謂的變強，也是個笑話。

  但是，就在連四肢都已經(jīng)失去之后，已經(jīng)變成廢人的他，卻從祖訓中，尋找到了真正的力量。

  那是第十九代圣王留下的祖訓，那位圣王告誡著子孫后代，別多想，也別瞎想——據(jù)說這是蛇神留給那位圣王的箴言，但不管怎么看，這都只不過是普通的告誡。

  只是從表面上看，這句話好像跟力量本身，沒什么關系。

  “可是，祖先為什么要特意留下這句話呢？”

  那一刻，大衛(wèi)·戴陷入了沉思。

  為什么祖先會讓人不要多想，也不要瞎想？這看似是毫無意義的告誡，但本身其實也是在說，是人就會多想，是人就會瞎想。

  而這也就意味著，如果將這句祖訓，反過來應用的話……

  大概就是現(xiàn)在的狀況了。

  即便沒有手腳也無所謂，即便無法戰(zhàn)斗也無所謂，僅僅只用了幾句話，他甚至都不用親自動手，那冰原人的王，就主動去與那北風之神交戰(zhàn)了。

  “真是……了不得的力量。”

  這一刻，大衛(wèi)·戴感覺自己已經(jīng)理解了一切。

  是了，只是肉體層面的強大，就會像那冰原人的王一樣，不管再怎么強悍，也終究只能變成他手里的矛——畢竟他眼下摸索到的，是另一種層面的強大，那是超越了凡俗力量的，真正的強大。

  “原來，這才是力量的奧秘……這才是真正的強！”

  初嘗戰(zhàn)果的大衛(wèi)·戴，無比的興奮。

  他能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觸碰到了某種能夠被稱為真理的東西，那是真正能夠被稱為力量的東西，靠著這份無形無相，卻又無與倫比的力量，他會掌控一切，會超越所有，甚至會重塑身軀。

  是了，重塑身軀，這才是他指使那冰原人的王，與北風之神交戰(zhàn)的原因。

  只要拿到北風之神的神軀，只要吞下神明的血肉，他那被撕去的四肢，也就還有重新生長的可能。

  那個時候的他，會成為真正的神明，會成為真正的不死不滅！

  “所以說，你們已經(jīng)打完了嗎？”

  眼看著冰原人的王，那個叫卡薩洛恩的戰(zhàn)士，步履蹣跚地走到自己面前，大衛(wèi)·戴露出了笑容。

  “恭喜，你和你的戰(zhàn)士們終于擺脫了神明的支配，現(xiàn)在的你們終于自由……”

  噗哧——

  回答大衛(wèi)·戴的，是一支投矛。

  “原來都是你……”

  卡薩洛恩猛地抬起頭。

  一雙虎目之中，卻已經(jīng)滿是血紅。

  雖然在之前的那段時間里，他一直都覺得戰(zhàn)勝神明才是正確的，覺得自己應該和戰(zhàn)士們站在一邊，但在看到鷹神墜落的那一瞬間，冰原人的王，卡薩洛恩，才隱約意識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

  的確，這一次他確實是選擇了和戰(zhàn)士們站在一邊，雖然他也確實敬畏北風之神，可相比于已經(jīng)要拋棄他們的北風之神來說，他還是選擇了這些跟隨他一起南下的戰(zhàn)士們。

  說到底，冰原人會選擇信仰北風之神，也是因為能夠得到北風之神的庇佑，當北風之神不再庇佑冰原人，甚至拋棄冰原人的時候，冰原人也不需要再和北風之神站在一起。

  不過問題，也就在這里了。

  “的確，我是選擇和戰(zhàn)士們站在了一起……可是跟戰(zhàn)士們站在一起，就一定要與北風之神為敵嗎？”

  那一刻，卡薩洛恩突然一陣恍惚。

  這一戰(zhàn)好像完全沒必要，就算和戰(zhàn)士們站在一起，他也沒必要和北風之神交戰(zhàn)——畢竟就算他們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了自己的無能，北風之神也懶得跟他們動手，最多也就是不怎么搭理他們。

  簡單來說，不管是和戰(zhàn)士們站在一起，還是和神明站在一起，兩者之間，本就是沒有任何沖突的。

  所以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會覺得，這兩者之間，他必須要二選一了？

  更何況，那些站在他身邊的，真的是他的戰(zhàn)士嗎？

  那些不是凍土的戰(zhàn)士，那些分明是凍土戰(zhàn)士的敵人，也是鷹神的敵人。

  那時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會啟用那群矮人？

  “都是你……”

  深宮之中，卡薩洛恩緊握著投矛，看著眼前那已經(jīng)被截斷四肢的龐大身軀。

  “都是你在蠱惑我……”

  “我在蠱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