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在鍵盤上無意識地敲擊著，屏幕上的文檔卻始終停留在標題頁。

  額頭上沁出的汗珠順著法令紋滑落，就像他此刻想要逃離的心情。

  角落里，他感覺膝蓋上的筆記本燙得驚人，而那邊楚辭和唐雨桐談笑風生的聲音更讓他如坐針氈。

  唐雨桐清亮的聲音傳來：“這個合作模式我認為……”

  “唐總說得對，就按您說的來……”

  楚辭爽朗地應和著，李賀瘋狂敲擊鍵盤，結果打出來滿屏的“的的地得”。

  他猛地按住刪除鍵，內心哀嚎：當年考司法考試都沒這么難！

  他們時不時地會問一下李賀的意見，李賀都點頭附和，隨后趕緊埋頭假裝自己在修改文檔，實則偷偷百度：

  “合同擬不好會坐牢嗎？”

  當寫到“不可抗力條款”時，他鄭重其事地加上：

  “包括但不限于外星人入侵、僵尸病毒爆發、甲方老板突然想放假……”

  寫完李賀把自己都感動了，這多嚴謹啊！

  玩歸玩鬧歸鬧，合同還是要起草的，要是一會兒他們等著簽合同，他拿不出來，他這個總經理怕是也干到頭了。

  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他只能開始自己摸索怎么起草合同，說白了就是去百度。

  后來他又重新熟悉了一下軟件，在網上找了一個合同的模板，按照他們剛剛說的開始有條理地整理條款。

  就在工作進行得漸入佳境時，楚辭突然提到“每位主播四千預算”，李賀的手指頓時僵在了鍵盤上。

  “楚總，是所有主播統一四千嗎？”

  他小心翼翼地插話，聲音比預想的還要干澀。

  楚辭挑眉望過來看著李賀說道：“有問題嗎？”

  我倒是沒什么問題，畢竟花的也不是我的錢。

  李賀心里雖然這樣想著，但是臉上還是露出了恭敬的表情，適時提醒道：

  “我們主播是分等級的，如果高級主播和新人待遇一樣，恐怕很難服眾啊，到時候高級主播那邊怕是不好交代……”

  楚辭還真不太了解他們的運營模式，便問道：

  “你們之前是怎么做的？”

  見楚辭露出疑惑的神色，他硬著頭皮解釋：

  “按行業慣例，高級主播預算會高些，這樣新人也有努力的目標。”

  楚辭沉思片刻，爽快地點頭：“那就按你說的辦。”

  “明白”

  李賀如釋重負，悄悄松了松領帶。

  當所有細節都敲定后，李賀如釋重負地合上電腦：

  “唐總，我這邊初步整理好了，不過為了嚴謹起見，能否請貴公司法務再過目一下？”

  這一刻他終于悟了：有些錢，還是該讓法務部賺，一般人真干不了。

  “沒問題。”

  唐雨桐微笑著喚來助理，將文件轉給法務部，他們三個就坐在辦公室里等合同整理好打印出來，這樣就可以簽合同了。

  李賀望著窗外的城市景觀，第一次覺得等待合同審核的時間也可以如此愜意。

  專業的事情果然還是交給專業的人辦更有效率，不到半小時，法務部就將整理好的合同打印好送了回來。

  “咚咚咚——”

  “請進。”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年輕男生走了進來，他是壹禾法務部新來的實習生陳默。

  “雨桐姐，合同已經修改好了。”

  陳默微笑著將文件遞給唐雨桐，聲音里帶著新人的拘謹。

  唐雨桐接過文件，隨意地翻看著：“辛苦了，你先去忙吧。”

  “好的，雨桐姐。”

  陳默點點頭，轉身時突然感覺一道銳利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他下意識回頭，正好對上楚辭帶著審視意味的目光，那眼神讓他后背一涼，連忙移開視線。

  等小陳再偷瞄過去時，楚辭已經低頭專注地玩著手機游戲，仿佛剛才那道帶著敵意的目光從未存在過。

  可能是我看錯了吧……陳默在心里嘀咕著，輕輕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門關上的瞬間，楚辭突然開口：

  “其他人都叫你唐總，為什么那小子叫你雨桐姐？”

  他的視線依然盯著手機屏幕，語氣卻帶著明顯的不悅。

  唐雨桐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楚總什么時候開始關心別人怎么稱呼我了？”

  楚辭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頭也不抬地反駁，

  “誰關心了？就是覺得不專業。”

  “噢。”

  唐雨桐也沒有太在意，將一份合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