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新政前夕
待到佑兒身子平穩(wěn)了些,到底是在家中閑不住,趁著裁布換秋裝的由頭,讓宋轍點頭,又留了挼風陪著,這才如愿出了門。
麻葉油亮,石榴半吐。玉京的夏比濟南舒爽些,又或許是她如今少了操勞,整日里有丫鬟在旁打扇的緣故。
布莊的掌柜看著她來,歡喜熱情道:“宋夫人來了,許多日子沒見你,原來這是有了好事!”
做生意的人最是有眼力,春時宋轍陪佑兒來過一遭,那掌柜便將人給記住了。
佑兒講明來意,原是要給家中人口預備秋冬的衣裳。掌柜一聽是不小的買賣,便親自陪著挑選衣料。
正預選了宋轍的料子,就聽后頭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榕香回過頭,低聲道:“是魏少夫人和楊夫人。”
真是冤家路窄,佑兒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頭忽而發(fā)冷。
驀地,就聽到后頭傳來魏姝的聲音:“這不是宋夫人嚜,今日真是巧了。”
佑兒這才起身回過頭去,只扶著腰淡笑道:“原來是楊夫人和魏少夫人。”
宋轍如今已是四品通政,按理佑兒也不需對兩人見禮,因此只是頷首示意便不再多言。
李芫娘忽覺背脊發(fā)涼,并非是想起自己丈夫只是七品的緣故,而是看著她隆起的腹部,實在是不可思議。
畢竟有些日子沒見,她晃神片刻才將目光落到佑兒臉上。
這張臉本就是美的,往日清瘦還能看出幾分寒酸,如今被滋養(yǎng)調理,倒是有些舒展氣韻。
成了婚才知道,女子的面容其實與嫁的夫君,有極大的關系。
譬如今日對鏡梳妝,她就覺得自己眼下多了些憔悴,這事這些被瑣事煩心的緣故。
如今李芫娘身邊伺候的人已不再是折月了,用她的話說,就是那狐媚子勾引了魏思源,一心想著做姨娘呢。
也因著這事,近來頗為思念先前伺候的垂星,可派人打聽才知道,那黃鳴不是東西,眠花宿柳不說,吃醉了酒,回家就要打罵垂星。
就連魏姝這般賢惠的,難免也要在夫家受氣。
因此李芫娘在別人的痛苦中,心里稍稍得到了些安慰,又在看到佑兒時,悉數(shù)崩塌。
“你如今倒是與往日不同了。”李芫娘半真半假道。
魏姝打著圓場接過話:“是比往日更俊俏了。”
佑兒不得不放下手上的布匹,笑道:“兩位夫人才是絕色。”
她原本是打算客氣兩句就走,誰知李芫娘是不打算放過她。
“你這肚子,幾個月了?”她問的很隨意,還刻意隱去了幾分不甘與不屑。
佑兒本能的摸著肚子,答道:“快六個月了。”
她這無意識的動作,還有臉上那說不出是什么滋味的笑意,狠狠戳了李芫娘的心。
好在如今人多,她也曉得不能失了分寸,眼里帶著幾分譏諷,搖著扇子便瞧別的布匹。
榕香壓著嗓子,憤恨道:“夫人,她這是什么意思?”
佑兒不想在外頭惹事,尤其現(xiàn)在這情況,萬事還得小心為上。
只是她處處謹慎,難免讓人不會針對。自那日遇著佑兒后,李芫娘心里就一直為自己憤懣不平,連帶著家中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遭了些最。
宋轍這幾日被高品喚去了華蓋殿議事,這是內閣的地盤,不少人都眼巴巴瞧著這空出來的一個閣員的位置。
如今這情形怕是要花落宋轍頭上,不說別的人,就連與他同級的王通政心里就頗不是滋味。
夜里與同僚吃酒,自然就被人問著這事。
琵琶聲生催人醉,嬌妾美婢握在手中,王通政冷哼道:“愣頭青罷了,仗著是高閣老的學生,平日里出盡風頭。”
工部的曹郎中恭維道:“下官算是看出來了,宋轍那廝不過是個草包罷了,整日里就曉得羅織同僚罪證,除此之外一無是處。”
“聽曹郎中的意思,此人應當去都察院才對。”
席間有人起哄道,這話說者無意,可聽者有心。
王通政不禁暗暗思量起來,眼看著頂頭上司上司李通政使年紀上去了,若是留著宋轍在衙門里與自己掙那位置,只怕是沒甚勝算。
與其給自己留個對手在身邊,不如找機會將這瘟神送走。
留在華蓋殿列席內閣小會的宋轍,如今蹙眉深思這條條框框棘手之事。
高品慣是會錦上添花的,瞧著他被皇上看重,便在眾人面前給他做臉面。
“宋通政也別光聽著,這事與山東有關,你曾在山東任上多年,瞧著這丁稅以山東為試點,可有何難處?”
見眾人目光朝向自己,宋轍心頭默了默。
這新政是弘德的心頭大事,不僅有丁稅,后頭還有方田稅,絲絹稅,總之是要力圖破除沉疴舊疾,打破官僚與大戶稅收不公的現(xiàn)狀。
可在座的不少朝臣都是田產豐碩的大戶,譬如高品本人在蘇州就有本府大半肥田,高家人丁興旺,按著平均一畝田一人交稅一百文計算,高家這田地攤在人丁上頭,每人要多交幾百兩不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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