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懲治
齊平宗到底是來見了宋轍,對他而言,是完全看在王命旗牌的份上,并非屈于宋轍欽差的身份。
兩人在登州官驛相見時,齊平宗看著穩(wěn)坐上首的宋轍,面色驟然凝重。
他就是不愿見到這樣的場面,這才拖著不來。
劉眺將令牌小心歸還,又看了眼前方掛著的旗幟,垂頭恭敬道:“下官還有要事,就不打擾總督與宋大人的正事了。”
“劉巡撫且慢,這些事你作為一省巡撫,也是要知曉的。”宋轍不疾不徐道。
他的話自然是讓人不敢反駁的,劉眺只能頷首坐在下首。
他不敢聲張,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齊平宗見狀,似笑非笑道:“宋大人真的好威風,瞧給劉撫臺嚇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這是要升堂審案。”
他料定了宋轍不敢說什么話來頂嘴,在他的記憶里宋轍即使眼下是提拔升官,可依舊是那個能被他拿捏之人。
宋轍指尖輕叩桌面,淡笑道:“齊總督請坐吧,同朝為官咱們都是替皇上辦事罷了。”
他四平八穩(wěn)的坐了下來,只等著宋轍開口求自己在新政上協(xié)助。
到時候他再挾宋轍退讓幾步,既保全了自己在山東的利益與地位不動搖,又為自己添幾分威望。
誰知卻聽到宋轍說道:“前些日子齊總督事忙,拖得山東毫無進展。本官便請示皇上,順手在江蘇也圈了個新政之試點。”
“魚米之鄉(xiāng)嚜,又是自來繁碩之地,皇上也就答應了,這事估計二位大人還未聽說。”
劉眺敏銳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可又覺得不該如此。
唯齊平宗還老神在在,等著宋轍說下文。
“說起來這事多虧了齊總督,如今蘇州本年的丁稅也在重新核查了。”
這話炸的劉眺眼眸直跳,齊平宗愣了愣,起身指著宋轍罵道:“真是忘恩負義之徒!你就不怕你恩師高首輔懲治訓誡?”
“高閣老的確是我恩師,但也是朝廷重臣,為了皇上為了黎民百姓,我與恩師有何負恩之處?”宋轍大義凜然道。
“笑話!蘇州是什么地方,誰不知道半個蘇州都姓高!你拿著山東做擋箭牌,實則是耍暗渡陳倉的把戲!還將老子拖下水!好陰毒的小人!”齊平宗這回是真的怒火沖冠,甚至將腰間的佩劍抽了出來:“眼下只怕高首輔還以為,是我齊某人與你連起手來唱雙簧,你宋轍真乃小人也!”
劉眺驚呼一聲,忙勸道:“總督大人息怒,宋大人是欽差,可不能用刀劍指著!”
雖說自己也連帶遭了落水,可在此時此刻,劉眺還是分得清是非。
偏偏齊平宗本就對宋轍頗有微詞,新仇舊恨一起算道:“什么狗屁欽差!皇上是被奸人懵逼,本總督身為封疆大吏,今日就替皇上清君側(cè)!”
他話音剛落,就見站在宋轍身旁伺候的挼風飛身躍起,半開刃的劍直勾勾的落到他脖頸。
眼看著就要挨近時,宋轍冷聲道:“挼風,不得無禮。”
這舉動讓劉眺也不敢勸架了,只能小心翼翼坐在椅上,不自覺將椅子往后挪了幾寸。
齊平宗說了聲:“放肆!”抽回劍身,卻要朝挼風刺去。
就見宋轍將身后的尚方寶劍握起,冷聲道:“到底是誰放肆!本官奉王命旗牌,持尚方寶劍至山東一月,你齊總督視而不見,皇上金口玉言推行新政的旨意,你也充耳不聞!而今竟敢藐視本官問話,還挑唆本官與內(nèi)閣的干系!你可知,本官是能用這把寶劍先斬后奏的!”
他的話如一盆冷水,醍醐灌頂。
齊平宗略微被震住,挼風見狀忙奪劍后退到一旁。
宋轍看了眼低頭默不作聲的劉眺,順勢敲打道:“本官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既有糾察百官肅清吏治之責,二位大人的功過是非,本官自會如實給皇上稟告。”
這話讓劉眺渾身發(fā)冷,他先前的確是持觀望的態(tài)度,不過是想中立罷了。
畢竟為官不易,誰也不得罪才好。
聽宋轍的話后,劉眺哪里還坐的住,起身作揖道:“還請宋大人筆下留情,本撫年歲不比大人,正是中流砥柱之年,偶爾是有些力不從心。今后有什么需要,大人再吩咐本撫就是了,同僚一場,互相理解扶持才好。”
齊平宗聽罷冷哼道:“你也不必求他什么,宋大人的目的,不過是想在山東改政罷了。”
宋轍挑眉,只看齊平宗如何抉擇。
“改就是了。”齊平宗說出這話時,略微壓低了嗓子,看起來還是并不服氣。
不過宋轍也不必與他爭這口氣,當下拱手道:“還是齊總督有魄力。”
說罷又看了眼劉眺道:“不過今年冬怕是又有一場雪災,還請劉巡撫這邊做好民政之務,保全糧倉賑濟,本官這個冬天也留在山東,與諸位同舟共濟。”
如今山東布政使司衙門還是拿得出東西的,劉眺應下:“大人放心,這些本就是分內(nèi)之事。”
待到中秋那日,佑兒抱著長齡在榻上玩耍,如今長齡正是愛抓握東西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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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兒怕他傷著,平日在家時都褪去了發(fā)釵珠花,只用綢帶挽發(fā)。
自入秋后,難得的艷陽高照,長齡也是高興起來,手里抓著撥浪鼓,嘴角的口水順著就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