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挑唆
宋轍是左都御史,嘴里豈能說不出如何懲戒人的話,楊參議哪里還敢多留,上前扶起王玉蓮,轉首作揖告辭,頭也不回的扶著佳人離去。
王玉蓮由得他攙扶著自己,軟綿綿身子就要悉數(shù)靠在他懷中。
偏偏說起話來,還是顫抖的聲音:“今日是玉蓮不知天高地厚,連帶著大人也受牽連,玉蓮……無以為報,來生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大人的恩情。”
美人落淚,滴滴如珠打在自己手背上,燙得楊參議三魂也飛了二魄。
連聲安慰道:“玉蓮姑娘莫哭,你如此可憐,我理應護著你。明日我便讓牙行將你送到我府邸去,今后你就在宜園安心住著,我瞧著你那姨娘嬸娘都不是省油的燈,若你跟著她們難免受罪。”
玉蓮嗚咽痛哭,撲在楊參議懷中,身子隨著抽泣抖動。
楊參議依勢將人抱著,雙手撫摸著她單薄的背脊,安慰道:“玉蓮莫哭了,你再哭,我心都跟著碎了。”
許是魏姝不在山東的緣故,楊參議的心便比往常更放肆了些,任由著胸中熱浪洶涌,勾著臉就往玉蓮粉頸湊去。
兩人在馬車里就你來我往,欲露還遮的耳鬢廝磨起來。
到底是怕楊參議得了便宜就反水,在衣衫褪盡之前拉著他的手道:“大人若真心疼玉蓮,就別在此處……好歹人家也是正經小姐,如今家中敗落也不能被這般慢待。”
楊參議頓覺她品性高潔,就差敬重她為九天玄女般,抱著她的手親道:“你放心,我今后必好好珍重待你。”
這便是名門閨秀做不出來,也不屑做的事了。
譬如魏姝為人高高在上,卻是表里如一,再如何也不肯為了男人脫去自己一身傲骨。
她自小學的就是正兒八經輔佐夫君,打理家宅中饋,教誨子孫后代。
也正因為如此,才不被夫君呵護愛重。
宋轍獨坐房中整理書案,挼風端了碗熱湯面來道:“夜里風冷,大人先吃口熱的吧。”
今年中秋是歷年最冷的,往年這個時候還是小扇流螢。
而眼下,確實蕭瑟許多。
宋轍喝了口熱湯道:“也不知玉京眼下是什么光景。”
閑暇下來時候,宋轍的心思便飄回了家中,守在妻兒身旁。
挼風撓了撓頭道:“榕香姑娘最是嘴碎,有她陪著夫人和少爺,必然是不孤單的。”
宋轍哂笑,他雖想讓佑兒惦記自己,可也害怕她覺得孤寂。
到底還是希望她快樂自在些才好。
待到霜降過后,玉京就刮起了雪風,這反常天氣在世人眼中,又成了不詳之兆。
聽說欽天監(jiān)已經換了一個監(jiān)正了,可這風還是晝夜不停地刮著。
好不容易淹了幾日的流言,又漫天紛飛,這回竟然還替山東王家打抱不平。
佑兒也是此時聽陳夫人說,才曉得宋轍斬人之事。
她雖知道宋轍不會冤枉無辜,可聽得什么刀子從攔腰斬斷,血濺三尺還是面色發(fā)白。
陳夫人拍了拍嘴道:“我家大人以前在北邊殺敵的,故而我倒是并不忌諱說這些,宋大人是左都御史,自然是公正的,必然是那戶人家十分可惡。”
佑兒搖了搖頭,拉著她的手道:“我還不曉得你嚜,何必如此見外。他不是亂來的人,這般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只是怕這事又在玉京鬧出風波。”
陳夫人這才放下心來,寬慰道:“宋大人是得皇上心意的,即使旁人說什么,只要皇上相信他的清白,那便沒事兒!”
“怕就怕有心之人挑唆。”
佑兒的話不無道理,如今就有人在暗中說宋轍做事太很辣,實在有違圣賢寬厚之道。
說這話的人是翰林院周大學士,他半生與文墨作伴,編修史書無數(shù),自然是看了許多圣賢話。
此時在高品面前說這話,也是代表著清流學黨的意思。
年輕時的高品也認為自己滿腔學識,用好圣賢之術,必然能不負家國。
可現(xiàn)實卻不盡人意,因此才甘于蟄伏,韜光養(yǎng)晦從不冒進,倒是成就了他朝堂上的好人緣,故而有了和光同塵之一說。
見周大學士面色不佳,高品寬慰道:“周兄莫要為這些瑣事生氣,咱們這個歲數(shù)的人了,可不比他們年輕的,宋轍做事的方式的確太過冒進,我這便修書去好好說道一番。”
心里卻不以為然,且不說這回山東的壓力實在是大,只殺一族人都是輕的了。
即使連他高家遠在蘇州也被牽連,他還一肚子火氣找不到地方發(fā)泄。
一邊說著附和寬慰的話,心頭卻將人狠狠的罵。
忍著周大學士吊書袋子的話許久后,高品才故作詫異問道:“周兄平日里可不管這些事,這回可是有人在你那里告狀了?”
“魏總督的金疙瘩嚜,前幾日在路上碰著了,說是他父親傳了家書來,那邊的士大夫可鬧的厲害呢。”
高品眉頭輕抖,兩江那邊的事與山東關系不大,都是看著他高家主動補了銀子,這才開始鬧騰的。
周大學士祖籍就在安徽,只怕祖宅那邊早就給他寫了信,如今借著別人的由頭來轉告自己罷了。
說什么墨香銅臭,平日里多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