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話里有話
張員外笑道:“這故事很長,三言兩語說不完,你們當真想聽?老夫可是喋喋不休好一陣子呢,就怕你們不耐煩。”
張明遠、費無極面面相覷,頗為驚訝,心有靈犀,頓時興趣大增,異口同聲道:“愿聞其詳,還望員外賜教。”
張員外心想,何不編排一個故事,讓他們二人了然不惑,就捋了捋胡須,緩緩道:“話說,這張小寶是雄州的一個莊家漢子,他爹死得早,和娘相依為命,娶了個媳婦,男耕女織,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他祖祖輩輩也便是靠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為生。張小寶頭腦還算機靈,說話大大咧咧,是個直腸子。一次偶然的機會去雄州傕場發現了商機便做起了買賣,把莊里的農貨收購來拉到榷場賣,再把馬匹轉運中原得到東京商人的銀子錢,算是一個小商販。”張員外目不轉睛之際看著張明遠,娓娓道來:“只是娘親得了一場大病,他心愛的小兒子在瘟疫之中也死了,他自己也是大病一場,家里的銀子錢也就余不了多少,在親朋好友、街坊鄰里跟前也欠了債。為了還債,這一年他從與他交好的契丹人那里得到一包西瓜種子,又學到了契丹人那‘牛糞覆棚’的種瓜技藝,便種了一塊西瓜地,算是勉強維持生計。”
此言一出,張明遠、費無極一怔,對張小寶這名字自然很是熟悉,就面面相覷之際點點頭,算是明白了這故事的背景。
張員外繼續笑道:“且說,炎炎夏日終于來臨,對,與眼下這時節頗為吻合。張小寶便趕著毛驢拉了一車西瓜往傕場去了,一路上爬坡過河才算是到了那里。快要進榷場之時,迎面出來了一群契丹人,他們嘴里哇哩哇啦說個不停,張小寶自然不知說些什么。正當張小寶的驢車拐過一棵大柳樹時,張小寶轉過身去,看到那些契丹人已上了馬車,漸漸遠去。張小寶進了榷場,把車子停在一旁,正在栓馬之際,一個榷場里的小吏過來了。‘小寶,今日又趕場?’一語落地,張小寶轉過身來抬頭一看便忙道:‘吆,哥哥來了,今日得空了?’小吏嘆道:‘哪里?怕是這榷場快要關門了,你小子還來?’張小寶笑道:‘沒有法子,要活下去,不來如何是好?’小吏看了看張小寶那一臉的無可奈何忙道:‘兄弟,不是哥哥我難為你,老爺們又催了,說你的租稅該繳了,再拖下去就說不過去了。哥哥我也想給你兜著一點,可我也是給人家當差,哪里有那法子,如若可以就給你免了。’ 說著兩人信步開來。張小寶忙道:‘哥哥哪里話,如何要免了,兄弟我可沒有這樣想,如今也多虧哥哥擔待,否則如何是好?’小吏道:‘那就好,我也知道你家道困難,我也一樣。老家東京也有八十老母在堂,大哥已六十歲了,膝下還沒有一男半女,也可憐了。’張小寶忙道:‘這是為何?’小吏嘆道:‘一個兒子在東京放煙火的時候,起了大火給活活的燒死了。一個女兒在虹橋觀看水戲的時候被擠到河里淹死了。’說著說著不再言語,張小寶也感慨不已。小吏忙道:‘好了,此些事情不提也罷。我走了。’說著意欲離開,張小寶叫住他轉過身去跑到車子旁邊挑了一個大西瓜趕忙跑了過來遞給他,小吏嘆道:‘你這是小本生意,家里光景又不好,算了,留著賣吧!’張小寶忙道:‘哥哥哪里話,不必如此客氣。一點心意,天氣炎熱,解解渴也好。’小吏笑道:‘好,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兄弟盡管放心就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一定盡力而為。回去代我向弟媳問好。’ 張小寶笑道:‘那是自然,哥哥慢走。’這話沒有說完,那小吏便走了。”
張明遠問道:“這小吏如何就走了?后事如何,請員外賜教。”費無極嘆道:“原來小吏也是有苦難言。張小寶后來如何,員外說說看。”
張員外又道:“張小寶把車子停在了一條街巷,烈日當空,那店鋪的旗子直挺挺的掛在那里一動不動。幾個書生邊走邊搖著手里的扇子,幾個大漢抬著一頂轎子,吱吱悠悠的路過,一個個滿頭大汗,豆大的汗珠滴答滴答,好生了得,一隊隊宋朝士兵也穿行而過。頃刻,張小寶才擺好攤子,慢慢的直起腰板,累的氣喘吁吁,也滿頭大汗。他在攤位上邊搖扇子邊吆喝著賣西瓜,幾個書生過來抱著西瓜坐在地上便大口大口啃了起來。張小寶笑道:‘你們慢點,也不怕噎著!’書生忙道:‘好熱的天,多虧了你這西瓜,不錯,不錯。’陸陸續續又來幾個,張小寶的西瓜賣的不錯。正在張小寶忙乎之時,只聽的是如此一聲,‘你小子做的什么事?’張小寶頓時唬了不小,慢慢的抬起頭來一看趕忙笑道:‘哎呦呦,徐老爺你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誰。您今個得空了?出來逛逛。’那徐老爺說道:‘哪里,今日還有應酬。你小子還真是有骨氣,是個經商的料。以后怕是能發達了。’張小寶忙道:‘您這不是說笑話了,我這是小打小鬧,沒什么發達之說,只是混口飯吃,如若徐老爺能栽培抬舉,想必會有發達之日。我們鄉下里舍的一年到頭哪里那么容易,像我們苦上一日,還不如你們府里丫鬟婆子們零用的碎銀子多呢,您說是也不是?’ 徐老爺忙道:‘你小子油嘴滑舌,會說話。得了,老爺我還去翠花樓喝酒去,不跟你閑扯了。回頭送幾個好的西瓜到我府上就行了。’張小寶喜笑顏開笑道:‘那是自然,徐老爺放心便是,保準又大又甜。’正說著,那徐老爺大搖大擺搖著扇子已步出老遠了。”
費無極追問道:“后來如何?”張明遠也來了興致,看向張員外,目不轉睛。
張員外道:“正在此時,一個老太太問道:‘小子,你在傕場算是常客了,榷場里頭是咋回事?’張小寶忙道:‘小商人十人結一保,每次攜一半貨物到對方榷場交易。大商人如果知道了就扣留了下來,等著對方商貢前來。榷場商稅是官府一筆不小的收入。還有官牙人評定貨色等級,兜攬承交,收取牙稅。之前熱鬧非凡,如今便不大好了。契丹人來的時候,買我的農貨,像是土豆、大豆、葵花、香料、茶葉、蔗糖、絲綢,我也販賣他們的牛羊、駱駝、皮貨、藥材、珠玉、青鹽、白鹽。過去買賣算是不錯,如今倒是不行了。’一個漢子嘆道:‘聽說,這榷場要關門了?’張小寶忙道:‘誰說不是,已傳開了。’老太太嘆道:‘那你還來賣西瓜?契丹人都走光了。’張小寶搖搖頭忙道:‘這便是挨天過日子了,有什么法子。如今契丹人不來,可榷場也沒有閑下來,我想朝廷是要撤榷場的,怕是官家老爺們還是頂著上面在運轉著榷場哩!租稅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他們哪里肯放過。’正說著,只聽的是,呵呵笑聲從對面的樓宇傳了出來。漢子忙問其故,張小寶說道:‘是一個說書的老頭,在這酒樓上逗大家樂呢。’隨著張小寶的話語,漢子放眼過去,果然是個酒樓。雕梁畫棟,古樸大氣。二層有一黑漆匾額,上書四個綠色大字:雄州酒樓。漢子笑道:‘我也去湊湊熱鬧。’說著便往酒樓去了。老太太忙道:‘我和兒子約好的,怕是他等著急了。’那老太太也慢慢的走了,轉過酒樓的拐角不見了蹤跡。”
聽到這里,張明遠猜想,接下來必定有什么故事,就聚精會神的聽著。費無極見狀也仔細聽著,兩人不敢作聲以免打擾張員外的話語。
張員外道:“再說,那漢子上了酒樓二層,只見,一個老頭在說話,他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