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能言善辯
不幾日,從興慶府出發的西夏使臣焦彥堅到了東京,一路而來,但見東京有許多人家,往江南和川陜而去。背井離鄉,車輪滾滾,汴河依然,滔滔無語。
東京城危,宋室猶在。東京皇宮大殿之上,宋欽宗召見了西夏使臣焦彥堅。
宋欽宗問道:“如今我大宋正值危難之際,不助也罷,可別趁火打劫!你西夏國主李乾順是何態度?”
此言一出,大宋群臣瞠目結舌,沒曾料想皇上這般兒戲之言,雖說不妥,可也看出宋欽宗乃是個孩子氣,如此開門見山也未為不可,率真之氣,躍然而出。
西夏使臣焦彥堅神采奕奕,傲氣十足道:“大宋皇帝陛下實乃多慮,我主聽說貴國遭金人進犯,備感同情,特以禮相慰,萬望笑納。我主近日貴體欠佳,不過也念念不忘陛下洪恩,故而派我前來拜謝。”
白時中素聞焦彥堅巧言善變,就擲地有聲道:“既然拜謝,如何不拜?”
李邦彥見這廝相貌丑陋,便不大喜悅,隨即厲聲厲色道:“傲氣十足,豈有此理?”
高俅拱手之際,神情肅穆道:“西夏小國,朝拜天朝,自當畢恭畢敬,你這人如何傲慢無禮,豈不可笑?”
張邦昌定了定神色,喃喃道:“我天朝上國,歷來信守孔孟之道,你西夏前來,我大宋自當以禮相待。”
姚平仲不動聲色的細細觀察了一番,西夏使臣焦彥堅果然與眾不同,嘴角有顆黑痣,留八字胡須,眉飛色舞之際,頗具喜感。心中尋思:“此人恐怕能言善辯,頭頭是道,嘴角有黑痣,不但貪吃恐怕也貪睡,不過油嘴滑舌是免不了的,一定是滿腹經綸,出口成章,有‘舌戰群儒’的本事。”笑了笑忙道:“何謂同情,天朝上國,如何就讓番邦小國同情了?”
李邦彥忙道:“西夏自身難保,不必同情我大宋。”李綱嘆道:“西夏憑什么同情起我大宋,豈不貽笑大方?”
種師道站起身來,搖搖頭笑道:“可笑,著實可笑。”
西夏焦彥堅定睛一看,詫異萬分,沒想到種師道如今身在東京。雖說西夏細作早得知種師道進京的消息,但又聽說種師道舊病復發,不會上朝,沒想到今日大殿之上,居然直挺挺站立著,頓時臉色煞白。
種師道笑道:“焦彥堅,老朋友,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西夏焦彥堅愣了愣,嘴角黑痣動了動,陪笑道:“天下聞名的種家軍,老當益壯的種師道,果然還活著。我西夏以為你早駕鶴西去了,聽說你祖上,沒高壽之人。你這把年紀,也算天下奇聞。”一語落地,眾人一臉不悅。
焦彥堅還不依不饒,喋喋不休道:“聽說種家軍伐遼,敗于耶律大石之手,可見,強中自有強中手。”此言一出,眾人自然明白,乃是冷嘲熱諷之意。
種師道卻不惱,笑道:“老夫也不算高壽,只不過比李元昊高壽罷了。當年你尋釁滋事,來找老夫索要故土。不知今日又有何貴干?如若還想索要故土,那就看有沒有本事了。至于伐遼之事,世人皆知,勝敗乃兵家常事。宋遼對戰,是高手過招,非西夏小邦所能明白。”此言一出,西夏焦彥堅面如土色,群臣哈哈大笑。
張邦昌勸道:“老將軍言之有理,不過孔子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等還是以和為貴。”
西夏焦彥堅冷笑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巧言令色呢?”李綱欲言又止,原來是種師道給他使了個眼色。
姚平仲笑道:“好了,閑話不說。既然西夏使臣前來,我大宋當以禮相待,不可傷了和氣。”
種師道也覺此話頗有道理,便陪笑道:“焦彥堅,方才老夫不過幾句玩笑話,還望不要見怪。你來東京,我大宋,多謝了。”西夏焦彥堅雖有不悅,可也只好隱忍不發。
宋欽宗也不大高興,剛才聽說進獻禮品本是喜歡,此刻瞥了一眼西夏使臣焦彥堅,只見他貌不驚人,其貌不揚,頓時頗為不悅。
西夏使臣焦彥堅昂首挺胸,走了走,雙袖一甩,背于身后,嘴角似笑非笑,胡須被鼻氣吹動,瞬間一起一伏,眾人見了不免心中好笑。
焦彥堅環顧四周,依然傲氣十足道:“諸位可知天要變化?”聽了這話看向西夏使臣之際,宋欽宗疑惑開來,臉上也頗有怒色。
姚平仲出班走上跟前,目不轉睛的盯著西夏使臣,這廝被看的久了,頗感尷尬,就瞪了一眼姚平仲,轉過臉去,不再搭理姚平仲。姚平仲不依不饒又盯著他看,兩人如此,群臣哈哈大笑。
西夏焦彥堅伸出手掌一揮,忙道:“這位將軍有什么話,但說無妨,何必如此。不知,是何道理?”
姚平仲不慌不忙道:“天不曾變化,何謂要變化。”西夏焦彥堅道;“金人亡遼,此北方一大變化。金人南下,此變化之二。如何沒有變化?”撇了撇嘴。一語落地,大宋文臣武將,一個個面面相覷。
西夏焦彥堅接著斬釘截鐵的嘆道:“日也要變化。”張邦昌愣了愣,捋了捋胡須,默然不語。
宋欽宗不覺心中好笑,不知不覺捋了捋胡須,心里樂個不住。
大宋文武百官一個個疑惑不已,心中尋思,如何日也變化,這廝,便是胡言亂語,聞所未聞。白時中、李邦彥、高俅也是面面相覷,竊竊私語。
種師道納悶道:“如何變化?”捋了捋胡須,自然很不服氣,接著又看向西夏使臣笑道:“天下皆知日出東,而未知出于西,何謂變化,難道你西夏之日出于西了。”
宋欽宗樂個不住拍了拍大腿,李綱破涕一笑,姚平仲也樂此不彼,笑出聲來。群臣一個個也喜笑顏開。
只有白時中、李邦彥、高俅,神情肅穆,好生奇怪。看到種師道如此,他們心中頗為不悅,只是皇上如今對種家軍禮遇甚高,他們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西夏使臣焦彥堅面帶傲氣的道:“日出東而落于西,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