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儲物戒中掏出一塊晶石模樣的東西,灰撲撲的,又帶一些綠色調,只看外表似乎和路邊的石頭沒有什么分別。
“你細細感受。”張雷托著它往岑無月的方向放近了些。
岑無月用神識去探,一靠近便察覺到一股異樣的糅雜情緒,驚懼、狂喜、憎惡、哀傷等等粗暴地混合在一起,像是被人硬捏在一起的怪異存在,叫她的頸后不由自主浮起一層雞皮疙瘩。
“這是業淵里采來的,就是這些情緒將原本純凈的靈脈污染了。”張雷觀察到岑無月產生變化,便反手將晶石收了回去,“這些東西對你我來說,和毒藥無異,必須要定期清除,直到有一日能完全祛除。”
岑無月反手摸摸后頸,把雞皮疙瘩按了下去:“但也有別的無情道路子吧。”
張雷不屑一顧:“都是歪門邪道。”
岑無月覺得至少正面情緒還是有存在必要的。
嗯,比如這吃到糖拌油炸糯米的快樂。
張雷看了一眼西城門,突然道:“明日就要開城門了。”
“這么快?”
“不快,恐怕不能再拖了,”張雷凝視著靈脈的方向,又倏地轉頭盯住岑無月,冷聲問,“——所以,那天尚未說完的事情,你都想起來了嗎?”
——
誠如張雷所說,玄樞城第二天便放開了封鎖。
這封城一解除,便陸續有外來的修士入內了,人群中的修士含量顯著增加,客棧內仙人居的入住率也節節攀升。
這些修士中,有些成群結隊,穿著差不多樣式衣服的,一看便知道出自同一個門派。
另外極少的一些,一眼看上去就很貴的樣子,身旁甚至還帶著隨行仆從——顯然就是出身大家族的。
還有些則是單獨行動——這倒反而有可能是實力最強的。
不過真正的貴客,還沒入城就已經被和其他人分開了。
岑無月站在人群里,踮腳從其他人的頭頂上看去。
——被城主及長老們恭恭敬敬自城門之外老遠就迎回來的,是一個看起來很乖的少年修士。
雖說修仙之人的外貌無法判斷實際歲數,但其實也是有一些辦法的。
譬如玄樞城那位長相七八歲的長老,眼中透著冷漠的精光,看上兩眼就知道不可能是真的孩子。
而這位剛剛入城的靦腆貴客就不一樣了,不僅長得很乖,眼神清澈中帶著一些對隆重迎接的不習慣,嘴角還羞赧地抿在一起,聽人說話時微微偏首,表情極為專心——就算渾身上下的飾物看起來都貴得要死,仍舊一看就知道是真的年紀很小。
這方面岑無月是各種行家,自然一看就知道。
如今玄樞城里掉一塊天外玄鐵都能砸到一個修士,岑無月都不用刻意去打聽什么,就聽見了周圍的人在窸窸窣窣地討論這個少年人的身份。
“這就是奚逐云?”
“這些年凈庭山還頻繁在外活動的,似乎也只有他了吧……”
“畢竟他是天才,有他一個也就夠了。”
凈庭山岑無月倒是知道的。
師父說過,靈脈被污染后有幾個方法可以延緩或者逆轉,其中的一個辦法就是尋找體質特殊、習特定功法之人對其凈化。
這種凈化,按師父的比喻來說,就像是做豆漿時濾掉豆渣那樣。
對靈脈來說當然是好事,但對成為“過濾工具”的那個人來說就有弊而無益了,他們幾乎都很快會死去。
這世上有資格、有能力、有心性做這件過濾工具的人也沒幾個,幾乎全在凈庭山。
凈庭山弟子奔赴各地,兢兢業業凈化業淵,一代又一代地以身殉職,雖說人數極少,但地位可謂是數一數二,在民間甚至有“圣山”的稱呼。
奚逐云的突然到訪,恐怕同幾天前業淵的突然爆發不無關系。
岑無月不緊不慢地在人群中穿梭,跟了一段路觀察這位突然到來的圣山弟子,直到對方似乎終于察覺她的目光,扭頭望了過來。
岑無月掛著一個也很乖很天真的笑容,很自然地從人群里朝他揮揮手打招呼。
奚逐云愣了下,視線跟被燙到一樣飛走,動作太快,岑無月幾乎都能聽見他耳際那一排小小的水滴狀耳墜撞在一起發出嘩啦的聲音。
又過了一息,他好像是覺得太不禮貌,又轉回來,紅著耳朵朝她點一下頭示意。
岑無月摸摸自己的嘴角,在心里嘆氣。
渾然天成的這種好難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