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距離儀式開始還剩三日的這天夜里,業障又產生一次暴動。
有奚逐云坐鎮,這次暴動倒是沒有上一次那么聲勢浩大,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被壓制下去了。
不過第二天岑無月就立刻發現了城中氣氛的變化。
——坐忘陣供不應求了。
岑無月還沒出門,客棧掌柜便陪著笑上門來詢問屋內的坐忘陣能夠供其他客人使用。
反正她也用不上,爽快收了一筆好處費便把房間內的陣法任由掌柜安排了。
在客棧里吃完早點出門時,岑無月看見一個錦衣玉食的年輕修士飛快地走進客棧,往她房間的位置去了。
他眉頭微皺,面若冰霜,總的來說雖然有點心緒不寧,但也能說得上是自控。
這種程度就要使用坐忘陣來清凈六根了?
岑無月嘖舌搖頭。
在城內的觀禮修士尚且如此,待在城外的恐怕更不好說。
這樣想著,岑無月出了城門往西邊去。
比起前一天,在城外勞作的玄樞城弟子果然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各色偃甲。
每一個弟子都不得不同時指揮操控數臺偃甲,大多都顯得有些吃力。
岑無月就差點被一臺大型偃甲踩到,好在她避得快。
操作那臺大型偃甲的玄樞城弟子神情看起來有些恍惚:“道友,走路小心一些。”
岑無月朝她點點頭,順勢提議:“要不要去休息一會兒?”
“沒有休息的工夫了……”玄樞城弟子氣若游絲,“我還算是好的,別的師兄師姐一人得同時控制五六臺偃甲呢,大家都自顧不暇。”
為了不被過度勞累的弟子操縱偃甲誤傷,岑無月只好小心翼翼地往儀式地點的方向走,行進速度比昨天慢了一半還不止。
桑青和奚逐云都還在和昨天幾乎一致的地方。
還有兩位長老。
岑無月細看了一下,辨認出那是大長老與三長老——正巧是那天晚上沒參與挾持的那兩位。
不過顯然幾名長老們是一條心。
大長老站在離業淵裂口稍近的位置,似乎正在協助奚逐云凈化。
三長老正在聽桑青說話,只瞥了一眼岑無月,便像見到陌生人似的移開視線。
岑無月無人搭理,倒也方便她走走停停、仔細打量整個儀式用的陣法。
陣法臺占地面積相當大,施法位只有一個。
記得聽李大廚他們說,每次儀式都是城主親自進行,先對偃甲進行加固、再經過凈庭山弟子的神念洗滌包裹、然后貼上提前制作的靈符,完成這三步后,偃甲才會被城主用靈力緩緩投入業淵之中。
儀式完成后,業淵的顏色便會緩緩恢復正常的透藍。
正常之后,大家對它的稱呼也就會暫時性地改回“靈脈”,直到它下一次變得渾濁、漆黑為止。
“——怎么又來了。”奚逐云無奈地說。
聽見他的聲音,岑無月才發現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而且依舊同昨天一樣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不是又爆發了一次嗎?”岑無月背著手道,“我怕你們出事,也擔心儀式出問題,所以過來看看。”
“我會處理好的。”奚逐云輕描淡寫地說著,將右手食指上一枚已經烏黑的扳指摘下,信手捏碎。
那不知是何質地的扳指化作齏粉紛飛,很快消失于空氣中。
許是見岑無月的視線一直追隨著粉末飄走的方向,奚逐云解釋道:“這只是法器,其中沒有惡念,不會傷害靈氣。”
“嗯?我沒有擔心那個,畢竟你不會做壞事呀。”岑無月拈起胸口靈符,道,“只是在想你送我的這個好像一直沒有變色。”
“……”一說到這個話題,奚逐云總是變得很含糊,“不一樣。”
岑無月順口接了他的話:“知道知道,不一樣在是你親手做的,對吧。”
原本根本沒把岑無月放在眼里的兩名玄樞城長老此時倒不再無視她了,只是用余光遞來幾個警告的眼神,逗得岑無月樂了一下。
“……?”奚逐云下意識回頭循著岑無月的視線方向望去,“你笑什么?”
“可能長老們沒想到我和你關系不錯吧。”岑無月輕快地說,“也可能他們覺得我打擾你凈化了。”
奚逐云聞言望向黑氣滾滾的業淵,剛剛舒展開一些的眉宇又凝重起來。
倒是一名操縱著七八臺偃甲的玄樞城弟子插話道:“云淵守許久沒休息,是該停一會兒。”
“什么?”奚逐云回過神,“我不必——”
然而玄樞城弟子只是隨口一說,話音落下的時候人早就掠出十幾步,根本不是要聊天的意思。
奚逐云只好咽下了后半句話,倉促之間驢頭不對馬嘴地接了一句:“三長老負責守城大陣相關事宜,來此并非催促我凈化靈脈。”
岑無月隨意接了下去,試圖緩解他的尷尬:“靈脈究竟為何會被污染?”
“……”奚逐云慢慢地說,“七情六欲皆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