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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周家子弟。
他們一行人在街上那簡直是招搖過市,周圍不想惹麻煩的人都繞著他們走。
岑無月也想繞,但才繞到一半,就感覺到自己被幾道神識遙遙先后鎖定了。
她轉臉去看,發現那幾個嬉皮笑臉的周家人確實正看著自己的方向。
其中一個人甚至已經化作一道青影朝她飛馳而來,勁風之中,一點寒意陡然爆發!
在被擊中之前,岑無月側身一步便躲開了。
動手之人修為并不高。
但或許是仗著自己背后還有同行者,居然二話不說,繼續步步搶先、接連發起攻擊。
岑無月點足跳躍避讓了幾次,還沒想好到底怎么處理這幾個周家人,便突然聽見有人在耳旁“咦”了一聲。
接著,一道身影慢悠悠地從后躍的岑無月右側與她擦身而過、伸出手掌、像是扇蚊子似的將卷來的青影拍了出去。
青影頓時吐血暴退,飛出老遠,驚得其他周家人紛紛……
呃。
其他周家人倒也沒去管那個倒飛出去的倒霉蛋,只是都收起了臉上惡意與戲謔,變得嚴肅緊張起來。
岑無月站定腳步,有些擔心地看著倒霉蛋遠去的方向:“你不會跟打魔修一樣直接把他打成灰了吧?”
那周家肯定得把這仇算她頭上。
謝還?誰敢跟謝還算賬啊?一家子人綁起來都未必夠他殺的。
如果真是岑無月動的手,那也就算了。可眼下動手的是謝還,她若是背這口黑鍋就有點冤了。
此時,輕描淡寫拍了那一巴掌的謝還回過頭來,一張嘴又是讓岑無月頗感熟悉的牛頭不對馬嘴:“你這也太弱了吧?連剛剛那個都打不贏,打外面那個魔修更不可能了啊?”
岑無月覺得也有必要糾正一下謝還心中的誤解,她指著周家倒霉蛋飛走的方向:“剛剛那個還是能打贏的。”
謝還連連搖頭,伸手指另一個方向:“剛剛那樣的,打一百個也不夠外面那個。”
岑無月看他兩眼,直白道:“你昨天去殺她了吧?怎么,沒打贏?”
“誰說沒打贏?”謝還的勝負欲立刻占據一切思考,大聲強調,“只是她太會藏,每次我還在千里之外她就立刻掉頭跑得沒影,才這么多年都沒殺掉。”
“哦,”岑無月認真聽完,點點頭做出總結,“沒打贏。”
謝還果然立刻跳腳:“怎么可能打不贏?我要是真想殺她,千里之外都能殺,不過是這千里中間的——”
“又是你,謝還。”趕到的千嶂夕無情地打斷這段辯駁,“你在六合書院里動手時能不能收一收力?”
不是“能不能別動手”,而是“能不能收一下手”,對這次事件的處理態度已經很是鮮明。
謝還扭頭看千嶂夕一眼,很是納悶地問:“什么意思?這還不叫收?我要是全力出手,你六合書院現在還能立在這?”
太囂張了,真是當著東道主的面都不說委婉話啊。
問題是,他還不是在陰陽怪氣,是真誠向千嶂夕發問,是真的覺得自己剛剛出手很收力。
岑無月嘆為觀止。
以謝還的嘴和行事,他能在修真界活到現在,那實在只有一個原因:別人都打不過他。
就連沒受傷的周家人也很明白這個打落門牙往肚子里咽的道理——他們也不和謝還理論,趁謝還注意力轉移,一行人掉頭就走。
謝還熱情地喊他們停下:“別急啊,不是很想打架嗎?干脆一起上?我來陪你們打嘛!”
周家人哪敢一起上,頭也不回,腳下運轉靈力,一個個腳底抹油,像是在比賽逃命。
謝還哈哈大笑著追在他們后面,時不時彈指扔幾道攻擊,精準地砸他們的后腳跟,滿是戲耍。
一行人就這樣一路轟轟烈烈地離開了岑無月的視線范圍。
事到如今,岑無月仍然覺得自己在謝還眼里不是修士。
但比起玩具,可能更確切的形容是小動物。
謝還現在的行為,就像是有人正巧看見他人在虐待小動物,于是勃然大怒、挺身而出、主持公道。
這叫岑無月想起來,師父曾經說過一句發人深省的話:一個人和另一個人之間最深厚的友誼,都未必能比得上一個人和一條狗之間的友誼。
“說起來,”千嶂夕不知何時落到岑無月身邊,和她一起看著謝還遠去,意味深長地道,“我曾經聽過一種修無情道的方法:先有情、再無情。兩名無情道修結為道侶,要先落入情愛、嘗其因果、再跳出其外,最后看究竟誰能先破對方的道。”
岑無月露出好奇的表情:“那和殺親證道有何不同?”
“我說的那也是論道的一種,還是一生只能進行一次的論道,且有人真這么做成功飛升過,”千嶂夕哂笑,“豈能和你說的混為一談?殺親證道的,哪怕有一人成功飛升過嗎?”
那好像是沒有。
但不妨礙至今都有傻子在堅持不懈地走這條道。
可是千嶂夕說的先有情、后無情道,也不適合岑無月。
這世間任何一條已有道,都不是岑無月要走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