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僅在瞬息之間，凌云霄也看得不算真切，加上戰事在前，就撇下陳廉和聞人瑕，接過了泰安城的防衛指揮權。

  此刻，戰場的局勢，也在瞬息變幻著。

  陸泰在發完黑光刀刃之后，就第一時間趁機撤離，率著本部的黑甲軍結束攻城，開始緩緩后撤。

  其他的叛軍眼看行省援軍即將抵達，意識到事不可為，也只能暫時鳴金收兵。

  總之這一輪攻防戰，雙方互有損傷，雖說叛軍由于劣勢傷亡相對較多，但兵力基數本就較少的官軍此經一役后，傷亡比例無疑更高。

  因此行省援軍的到來，也僅是起到了增援補充的作用，根本無力對叛軍發起反擊。

  到了中夜時分，叛軍回歸營寨，繼續呈對峙的局面。

  凌云霄做完了善后工作后，確認暫時無礙了，這才進駐了千戶衛所。

  聞人瑕自從空降泰安城后，無論吃住都在千戶廳。

  此刻，她正躺在床榻上，一副氣若游絲的模樣。

  只是她仍然不愿歇息，不僅沒有卸甲，而且還開著屋門，只用屏風隔著，好方便下屬們及時匯報戰況。

  凌云霄抵達門口后，隔著屏風說道：“方便進來嗎？”

  “大人請進?！甭勅髓Ξ敿椿氐?。

  并且咬著牙關要翻身下床，上前行禮。

  “行了，師妹，你我之間何須這些禮節?！绷柙葡霰池撝p手繞過屏風，看到聞人瑕的舉動，立刻伸出一只手做了個虛抬的手勢。

  接著，他用含著關切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聞人瑕，就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瓷瓶遞過去：“你的丹田氣海損傷嚴重，最少一個月內無法動用內力，而且這半年內還得好好休養，萬一恢復得不好，你這一生的修行都得廢了?！?br />
  聞人瑕接過瓷瓶，知道里面是療傷藥，嘴上說道：“我知道輕重，只是如今戰事告急，我起初甚至都做好了為城赴死的打算，如今還能撿回性命已屬萬幸了。”

  接著，她輕輕舒了一口氣：“我與城中官兵，還有百姓們，謝過師兄你的及時支援了?！?br />
  “只是盡職罷了，誰都沒想到這次叛軍會糾集這么大的陣仗，還好，我當時聽聞第一路叛軍出現時就預感到不祥，于是提前率著本部兵馬趕來馳援，否則按照正常的程序，我最快也要明晚這時候才能到。”

  凌云霄也略微舒緩了面容：“總之，一切有驚無險，不算太差?！?br />
  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他臉色玩味地說道：“說到你保住性命的事，那個小反賊也功勞頗大啊?！?br />
  聞人瑕輕輕點頭。

  當時她已喪失了戰斗力，在黑光刀刃的鋒芒下，多虧有陳廉挺身而出護住了她，否則當場就得交代在那。

  “他是怎么做到的？當初你遞來的書信里，說過他還僅是養精蓄氣的階段，根本沒可能擋住那些刀刃的?！绷柙葡龀烈鞯馈?br />
  當初，聞人瑕設下忽悠陳廉的全員騙局，是經過了上報備案的程序，獲得了凌云霄這位都指揮使的同意才實施的，因此對于陳廉的情況，凌云霄也很清楚。

  “不止這個，在你來之前，他就斬殺了許多登城的叛軍，還擊潰了陸泰的罡氣結界?！甭勅髓Φ难壑幸查W現出困惑：“我轉移到這的路上也曾問過他，他說他已完成了脫皮換骨?！?br />
  聞言，凌云霄不由詫異動容，試探道：“你給他淬體了？”

  聞人瑕搖頭：“別說淬體藥，連淬體的功法都沒教過他?！?br />
  “那就怪了，他是如何解釋的？”

  “他說是前陣子，在浩典閣里閱讀趙白的著書，感知并契合了趙白的意念，從而領悟到了一些招式?！?br />
  “趙白的著書，莫非是那本《蠢豬都能學會的元神出竅法訣》？”

  “不錯，比如第一篇{五禽六獸之觀想筆錄}，他就從中學到了五禽六獸拳法，于是他練著練著，就突然脫皮換骨了?！?br />
  聞人瑕說到后，嘴角牽動了一下，似乎也對這個原因有些狐疑。

  “我倒是相信他說得是真的?！绷柙葡鋈粲兴嫉卣f道：“五禽六獸拳法是閆文清大先生所創，對軀體乃至五臟都有不錯的淬煉效果，先前有些人長年累月的修行這拳法也完成了脫皮換骨，比如趙白先生?！?br />
  “而趙白先生在此基礎上又添加了許多自己的感悟，那小子能感知解析趙白留在書里的意念，并成功契合，于是因此破境倒也說得過去?！?br />
  “只是他這脫皮換骨的效果未免太好了，居然能徒手接住那些罡氣所化的刀刃，我印象里，也只有淬體金身丹有這么出眾的效果。”

  最后，凌云霄苦笑道：“只能說這小反賊的天賦和機緣真不錯?！?br />
  “是啊，的確是個人才，這幾起凈土教的案子，也都是他破解的。”聞人瑕感嘆道。

  “但……”凌云霄忽然語氣一寒：“他依舊得死?！?br />
  聞人瑕又驚又怔，道：“師兄，一定要這樣嗎？”

  “師妹，你是對這反賊心軟了，乃至心存感激了？”凌云霄重新背負起了雙手，沉聲道：“我當初就提醒過你，對這小反賊，是能利用就用，一旦察覺到他記憶恢復了，就該立刻誅殺，而你居然留他到現在。”

  “師兄，人非草木，這個人的品行確實不錯，而且出力甚多……”聞人瑕嘗試周旋。

  “品行再好，天賦最好，都改變不了他的反賊身份！”凌云霄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