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記憶之種

  三個月平靜得近乎詭異。

  鈺羌站在守夢人總部頂層的玻璃幕墻前，俯瞰倫敦的萬家燈火。胸口的第七印記已經褪成淡淡的銀色疤痕，偶爾在夜深人靜時會泛起微光。自從岡仁波齊事件后，全球范圍內的異常夢境活動降到了歷史最低點，仿佛所有超自然存在都突然蟄伏起來。

  "最新分析報告。"方仝推門而入，左眼的藍色晶體紋路已經完全穩定，不再需要眼罩遮擋。他將全息投影儀放在桌上，"七個文物上的裂痕正在緩慢愈合，但能量讀數顯示...有什么東西在通過裂縫'滲透'。"

  投影顯示出七個節點的微觀掃描圖。裂紋深處，納米級的不明物質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滲出，在文物表面形成幾乎不可見的薄膜。

  古璃接過數據板："成分分析呢？"

  "類似之前發現的暗紅粉末，但結構更...有序。"方仝調整參數，圖像放大到分子級別，"看這些排列模式，像不像..."

  "記憶編碼。"鈺羌突然接口。她的袖扣這幾天一直保持著恒定的溫熱，仿佛在持續傳遞某種信息。"'窺夢者'沒有放棄，它只是在改變策略。"

  古璃若有所思地翻看著《夢墟錄》的殘頁："如果無法通過恐懼直接入侵，那么下一個最有效的途徑是..."

  "美好記憶。"三人異口同聲。

  通訊器突然響起警報。陳默的影像出現在全息屏上："緊急情況！全球37個監測站同時檢測到異常信號！不是之前的噩夢頻率，而是...極度愉悅的夢境波形！"

  畫面切換到一組實時數據。世界各地的隨機抽樣對象中，超過60%的人報告昨晚做了"一生中最美好的夢"，而且內容驚人地相似——都夢見自己站在一個發光的門前，門后傳來"最渴望的事物"的聲音。

  "誘導性夢境。"方仝迅速分析波形，"有人在通過夢境發送定制內容！"

  更令人不安的是后續報告：那些做過美夢的人，醒來后都表現出輕微的記憶混亂——記錯親人眼睛顏色、混淆重要日期，甚至有人堅稱自己從未養過已經去世多年的寵物。

  "記憶修改..."鈺羌的袖扣突然發燙，父親的聲音碎片閃現：「...最危險的入侵不是摧毀，而是替代...」

  秦玥的全息影像接入會議："情況比想象的嚴重。三小時前，盧浮宮報告'睡夢之神'雕像出現異常——本應是閉目的神像，現在半睜著眼睛。"

  圖像切換，那座古希臘雕塑確實發生了微妙變化。更詭異的是，雕像手中原本空無一物，現在卻多了一個微型門戶的造型，與人們夢境中的"發光門"一模一樣！

  "所有節點文物都在同步變化。"秦玥調出全球監控畫面，"瑪雅浮雕的祭司手中多了門形器物；夢神石碑上新出現了門戶雕刻...這是系統性的夢境入侵！"

  古璃快速翻閱資料："《夢墟錄》中提到過類似手段——'以樂誘之，以欲取之'。通過美好夢境引誘人類自愿打開心防，逐步替換真實記憶。"

  "問題是源頭在哪里？"方仝敲擊鍵盤，調出能量追蹤圖，"七個節點只是接收器，不是發射源。信號來自..."

  他的分析被鈺羌突然的舉動打斷。她將胸前的第七印記貼在玻璃上，印記立刻發出耀眼光芒，在窗面上投射出一幅地圖——七個節點之間，無數細線交織成一個復雜的網絡，而所有線條的匯聚點不是任何已知位置，而是...

  "太空？"古璃困惑道。

  方仝突然明白了什么，迅速調出天文圖表："不，是月球！確切地說，是月球背面的艾特肯盆地！"

  數據令人毛骨悚然：這個太陽系最大的撞擊坑深處，近期檢測到異常電磁波動。更巧合的是，中國和美國的月球探測器都在該區域拍攝到過不明陰影，時間恰好與岡仁波齊事件吻合。

  "它沒有完全退回封印..."鈺羌的聲音發緊，"一部分逃到了月球！現在它通過月球作為中繼站，向地球發送改造過的夢境信號！"

  秦玥立即下達指令："啟動'新月屏障'全球升級版，過濾異常夢境頻率。同時準備探月任務，我們必須確認那個陰影到底是什么。"

  "等等。"古璃突然想到什么，"如果'窺夢者'能通過美好夢境修改記憶，那我們是否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利用夢境傳遞防護信息？"

  方仝眼睛一亮："理論上可行，但需要極強的信號源和精確的定位系統..."

  "第七印記。"鈺羌輕觸胸前的疤痕，"它是由七種恐懼轉化而來的防護力量。如果能逆轉這個過程..."

  "將恐懼轉化為希望，將防護轉化為傳播。"方仝已經開始設計方案，"需要一個月球軌道上的信號放大器，和一個足夠純凈的'夢境種子'。"

  計劃迅速成型：由方仝改造守夢人的衛星通訊系統；古璃負責設計"反夢境"的心理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