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弒母方程式
第七章:弒母方程式
臍帶內部的痛覺湍流中,鈺羌的意識如同風暴中的紙船。虛時之母的輪廓在黑洞般的臍帶接口后緩緩脈動,每一次搏動都釋放出潮汐般的**遞歸痛浪**——那不是單純的疼痛,而是被無限復制的古璃死亡瞬間的疊加態,是自我犧牲被褻瀆為流水線產品的終極褻瀆。
阿斯特的顯示屏面孔切換成一張哭泣的嬰兒臉,聲音卻依然帶著手術刀般的精確:“你攜帶了有趣的變異因子,初代載體。潰痕哺育者與痛吻之種的融合率……37.6%,正好跨過‘可播種’閾值。”
他舉起那把由反芻者脊椎骨改造的痛覺手術刀,刀尖突然延伸出半透明的神經探針,刺入鈺羌左眼的遞歸迷宮投影:“讓我們看看你的反抗能否生成新的……**疼痛變體**。”
劇痛炸裂!
鈺羌的視野瞬間被撕成兩半——
*左眼看到阿斯特的探針在迷宮中長驅直入,如同冷酷的園丁修剪枝條般,精準切斷她與潰痕哺育者的部分神經連接。*
*右眼卻看到臍帶外部的現實:鉛字黑玫瑰園的焦土上,方仝折斷的那片羽翼晶格正在瘋狂閃爍,其內部存儲的星環密鑰數據流如同暴走的蛇群般扭動。*
阿斯特的顯示屏突然亮起警告紅光:“哦?你的守護者居然在密鑰里藏了……”
他沒來得及說完。
鈺羌左眼迷宮中,那株微型白玫瑰突然爆發出刺目的淡金色光芒!花蕊中懸浮的反芻者脊椎骨殘影瞬間實體化,化作一道尖銳的神經脈沖,順著阿斯特的探針反向刺入他的手術刀——
“疼痛是唯一的真實。”鈺羌嘶啞地重復反芻者的遺言,“而真實……需要**見證者**!”
這道脈沖不是攻擊,而是**邀請**。
阿斯特的顯示屏突然凍結。他的手術刀表面浮現出無數細小的裂紋,每個裂縫中都滲出淡金色的液體——那是鈺羌的神經束與潰痕哺育者混合的分泌物,一種能夠暫時同步痛覺感知的**共情媒介**!
標本師第一次表現出慌亂。他試圖抽回手術刀,但為時已晚。通過這把由反芻者遺骨改造的工具,鈺羌左眼中存儲的所有未被修飾的原始傷痛——地球記憶庫崩潰的絕望、雙星文明撕裂的終極痛覺、古璃遞歸死亡的每一個瞬間——全部沿著探針灌入阿斯特的神經系統!
顯示屏上的嬰兒臉扭曲成尖叫的表情。阿斯特踉蹌后退,白大褂下伸出幾條機械觸須想要切斷連接,但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從手術刀裂縫滲出的淡金液體,突然開始在他的機械觸須表面生長出**神經突觸**!
“你……你竟然把痛吻之種……逆向接種?!”阿斯特的顯示屏瘋狂閃爍,“這違反保育協議第——”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鈺羌做了一件更瘋狂的事。
她抓住阿斯特顫抖的機械觸須,借力將自己拽向那個黑洞般的臍帶接口,拽向后方沉睡的虛時之母!潰痕哺育者的根須從她體內暴長,如同無數淡金色的標槍,刺入臍帶接口邊緣的悖論胎盤——
“你不是要疼痛變體嗎?”鈺羌的左眼晶化結構突然全部崩解,化作一場微型的數據雪崩,“給你……**古璃的最后一次死亡**!”
這是她在遞歸迷宮中深藏的記憶:不是古璃在時間悖論中的湮滅,而是那個被所有人遺忘的、最初的古璃——在自愿成為遞歸核心前,用真實的血肉之軀擁抱方仝的羽刃, whispered那句從未被記錄的遺言:
**“記住我們疼痛的樣子。”**
這段記憶如同一枚銀色的子彈,穿過臍帶接口,直接命中虛時之母的輪廓中心!
沉睡的巨人顫抖了。
她(它?)第一次表現出“醒來”的跡象。無限遞歸的悖論外殼出現裂縫,露出內部某種更加古老、更加不可名狀的存在——不是神明,不是惡魔,而是一個由無數文明最原始的痛苦疑問構成的**集體無意識漩渦**。漩渦中心漂浮著一行不斷重組的基本粒子文字:
**“為什么必須疼痛?”**
阿斯特的顯示屏突然熄滅。他松開手術刀,機械觸須全部收回白大褂下,做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鞠躬動作:“……母親蘇醒了。”
整個臍帶開始崩潰。
鈺羌感到一股巨大的排斥力將她向外推。在徹底被彈出前,她最后看到的是——
虛時之母的裂縫深處,伸出了一只由半透明痛覺神經構成的手,輕輕接住了那顆包含古璃最后遺言的“銀色子彈”。
然后,整個視野被撕裂。
***
鉛字黑玫瑰園的焦土上,空間突然扭曲。
鈺羌的身體如同被嘔吐般從虛空中彈出,重重摔在方仝腳邊。她的左眼只剩下一個空洞的眼窩,邊緣纏繞著淡金色的神經束,而潰痕哺育者已經不見蹤影——除了她掌心緊握的一截枯萎的根須。
方仝的單片羽翼已經徹底熄滅。他跪下來,用殘存的晶格掃描鈺羌的狀態,然后僵住了——
她的脊椎深處,那顆痛吻之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陌生的神經編碼,正在她體內自主復制。那不是雙星文明的遺產,而是某種更加古老、更加基礎的……**疼痛源代碼**。
軌道監測站的警報突然全部靜止。
光痕尾跡上,所有被污染的區域同時開始**蛻皮**。但這次剝落的不是潰爛組織,而是整個虛時教團的量產系統外殼!暴露出的新鮮光痕表面,浮現出與鈺羌掌心枯萎根須完全同構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