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獄中相會
飄落在地,曹璟看了一眼,也不惱怒,只是輕嘆一聲:"士季兄誤會了。我布局之時,并不知會是誰入局。就像設(shè)網(wǎng)捕魚,哪能預(yù)知哪條魚會撞入網(wǎng)中?"
鐘會冷笑連連,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好一個不知是誰!虧你還是陳思王的子孫,如此歹毒心腸!"他逼近一步,雖然比曹璟矮了半個頭,氣勢卻絲毫不減,"我聽聞你父親含冤而死,本想替你查清真相,你就是這么對待想幫你申冤之人的?"
曹璟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但很快恢復(fù)平靜。他緩步走到牢房中央的石桌旁,跪坐下來,示意鐘會也坐。
"士季兄既然提起先父,那我也不妨直言。"曹璟的聲音低沉下來,"我本就是宗室草芥,被先帝所厭惡。若非父親冤死,我寧愿一生隱居,不問世事。"
鐘會并未坐下,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曹璟:"那你現(xiàn)在又在玩什么把戲?"
曹璟抬頭直視鐘會,目光坦然:"以我如今的地位,若不拉名重之人相伴,恐再難有重見天日之時。"
"所以你就選中了我?"鐘會譏諷道,"因為我是鐘繇之子,有名望在身?"
"因為士季兄是真正的天才。"曹璟突然說道,語氣真誠,"十四歲就能注解《老子》,太學(xué)之中無人能及。若非如此,我也不會費心設(shè)局。"
鐘會愣住了。他沒想到曹璟會突然稱贊自己。少年的虛榮心被輕輕觸動,怒火稍減。他猶豫片刻,終于在曹璟對面坐下。
"你到底想要什么?"鐘會問道,聲音不再那么尖銳。
曹璟從石桌下取出一個水壺和兩個粗陶杯,為兩人各倒了一杯水:"合作。"
"合作?"鐘會嗤笑一聲,"把我關(guān)進(jìn)大牢談合作?"
"若非如此,士季兄會靜下心來聽我說話嗎?"曹璟反問,"你會理會一個被先帝厭惡的宗室子弟嗎?"
鐘會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認(rèn)曹璟說得有道理。若非被困于此,他確實不會與曹璟這樣的邊緣宗室深交。
"你有什么辦法脫身?"鐘會終于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妥協(xié)。
曹璟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他前世讀史時就熟知鐘會的性格——驕傲卻慕才,自負(fù)卻能被更高明的智慧折服。現(xiàn)在,他需要給這位少年天才一個展示的機會。
"我的辦法就是,"曹璟故意停頓了一下,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讓士季幫我想個辦法。"
鐘會瞪大眼睛,隨即失笑:"你把我關(guān)進(jìn)來,還要我想辦法?曹子玉,你可真是..."
"無恥?"曹璟接話道,自己也笑了起來,"或許吧。但我知道士季兄的才智,這點困境難不倒你。"
鐘會搖搖頭,卻也不自覺地挺直了腰背。他沉思片刻,手指在石桌上輕輕敲擊,節(jié)奏與曹璟剛才如出一轍。
"夏侯家的人你熟吧?"鐘會突然問道。
曹璟心中一喜——計劃正在按照他預(yù)想的方向發(fā)展。"略有往來。為何突然問起?"
鐘會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過幾天安西將軍夏侯霸要剿滅關(guān)中亂匪回朝。你寫封信給我,我自有辦法讓他為我們說話。"
曹璟假裝思索,實際上他早已料到鐘會會提出這個方案。歷史上夏侯霸確實在近期回朝,而鐘會與夏侯家關(guān)系匪淺。
"妙計!"曹璟撫掌贊嘆,"士季果然名不虛傳。"
鐘會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得意,但很快又板起臉:"別高興太早。我?guī)湍氵@一次,但你欠我個人情。"
"這是自然。"曹璟鄭重承諾,"在下無以為報,愿以詩相贈,感謝士季搭救。"
說完,曹璟取出一卷早已準(zhǔn)備好的竹簡和筆墨,在石桌上揮毫而就。鐘會好奇地湊近觀看,只見曹璟筆走龍蛇,寫下一首五言詩:
"幽蘭生前庭,含薰待清風(fēng)。
清風(fēng)脫然至,見別蕭艾中。
行行失故路,任道或能通。
覺悟當(dāng)念還,鳥盡廢良弓。"
鐘會讀罷,眼中異彩連連:"好詩!以幽蘭自比,期待清風(fēng)相助...等等,"他突然皺眉,"最后兩句是何意?'鳥盡廢良弓'?"
曹璟放下筆,神秘一笑:"士季聰慧,自能領(lǐng)會其中深意。"
其實這首詩暗藏玄機。表面是感謝鐘會相助,實則暗含警告——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是曹璟為三個月后司馬懿還朝時埋下的伏筆。歷史上司馬懿將征召鐘會入幕,成為其重要謀士。而現(xiàn)在,曹璟要借這首詩在鐘會心中種下對司馬懿的警惕。
鐘會反復(fù)品讀詩句,總覺得其中另有深意,卻又說不清楚。他抬頭看向曹璟,發(fā)現(xiàn)對方正凝視著自己,目光深邃如古井。
"子玉兄..."鐘會突然改了稱呼,"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