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云官、朱秀福、潘金山十幾個人來到錢松蓮茶館里坐下來。錢松蓮喊道：“茂章，你手腳忙快點，給鄭鄉(xiāng)長他們泡茶。”季上體說：“鄭鄉(xiāng)長，這回你在我們周家澤住上幾天。”鄭云官搖著手說：“周區(qū)長剛剛做了東臺第八區(qū)區(qū)長，正準(zhǔn)備召集下面的鄉(xiāng)長到他那里議事，還有我家姓鄭的門族有好多事要我料理。潘隊副，是你們周家澤人，你們有事可以與他商量商量。”潘金山說：“朱保長呀，這回征糧我看好征。你挨家挨戶的征糧，一望，就曉得哪幾戶是受中共鼓動的刁頭戶。你到這個時候才來硬的，不是藥到病除了嗎？像今日會場上你干嗎要發(fā)那么大的火？”朱秀福氣哼哼地說：“望見季朝達、李義恒幾個鬼嘈起來，全場的人就像過了氣，你說我多惱火。”李方蓮說：“是的，那個場面真的叫人動氣，嗯啦，小杠頭他個討飯的鬼，竟然也犯嫌不得了，齜牙咧嘴的，我恨不得跑到人堆里抓住他的毛發(fā)，拎撂倒北叉港里的。”潘金山笑哈哈地說：“呆事！……朱大保長呀，在那種場合你怎能動氣呢？針尖對麥芒的事，千萬千萬不能在人多的場合里做，大家都嚎起來，你怎么辦？你個本莊人還就下不了臺，眾怒難犯的呀！”朱秀福愣了愣，忽地大笑道：“潘隊副呀，還是你明智，說得太好了，一下子就使我茅塞頓開。你不愧為舟先生的得意門生，有門兒，現(xiàn)在在高周鄉(xiāng)做官幾年，更有歷練。”潘金山說：“我們做事有進有退，關(guān)鍵要望準(zhǔn)時機，這時機望準(zhǔn)了，嗨嗨，就能左右逢源，事后不會有虧吃的。”錢松蓮笑嘻嘻地說：“人家有句話是這么說的，聽君一席話，勝讀千年書哇。今日，潘隊副說的可都是做官的秘經(jīng)，是要學(xué)學(xué)的。”潘金山擺著手說：“唉，錢老板，你話也不能說得這么玄乎，我說的也只是一孔之見，鄭鄉(xiāng)長他是我的師傅。”李方蓮捧起茶壺喝了幾口茶，說：“鄭鄉(xiāng)長，我們高周鄉(xiāng)總共有多少個保啊？”鄭云官脫口而出：“十七個保。”季上淦搖頭晃腦地說：“哪有十七個保的，我們高周鄉(xiāng)可不少的啦。”鄭云官扳著指頭說：“季上淦，你數(shù)數(shù)呀，從殷家莊說起，殷家莊兩個保，你們周家澤三個保，高里莊三個保，西里堡三個保，東里堡一個保，彭家莊一個保，袁家莊四個保。”季上淦點頭道：“不錯，是十七個保。”鄭云官說：“我們高周鄉(xiāng)大的呀，陸蔡鄉(xiāng)只不過十四個保，全靠蔡家堡作正（為主）。”李方蓮、李善禮等人喝過茶后，便站起身說：“我們找?guī)讉€人一起去完糧，保丁、甲長全動手，一個都別閑著。”季上體抬著手說：“好，你們忙去吧。”剩下六個人，朱秀福提議道：“鄭鄉(xiāng)長，我吩咐錢松蓮給我們忙飯。我們飯前來場麻將。舟先生，你陪陪鄭鄉(xiāng)長。”錢松舟點頭道：“有你朱保長支持，陪就陪吧。”季上體說：“要來麻將就趁早。大家都到后邊屋子里面吧，人多了繁雜。”鄭云官點著頭說：“行啊，八圈麻將。”五六個人便爬起身，進了北邊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