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已經拖延著有一刻鐘了，楚齊安可以確定了，這三人必是妖魔。

  如果他們真的內急如廁，也不至于耗這么久。

  楚齊安身形一展，火劍一揮，這三人齊刷刷被攔腰截成了兩段。

  這一死，他們果然現了原形。楚齊安這才放余下三人回到自己居所。

  楚齊安還將去城中別處查看，他混在人流里，扮成了一個普通的行人。

  他要看看這城里是否還有妖魔的蹤跡。

  走了一天他也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兜兜轉轉，他又來到了城西的雜貨鋪。

  才幾天不見，這鋪子已經變了樣貌。

  原本門前一副顏色鮮艷的迎客聯，已經變得殘破不堪。

  門頭匾額也斜斜地搭拉著，這一點也不像開店做生意的樣。

  楚齊安越上了屋頂，他要看一看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原本堆放著貨物的院子里，這時候卻散落了一地的雜物，和一些香味獨特的草藥。

  有幾塊雜物突起的地方，像是掩蓋著什么東西。

  楚齊安催動真氣，暗發一道掌風將那些雜物翻開。

  底下居然露出了幾具死尸。這些尸體看樣子已經死亡了好些天了。

  其中一具，從服飾和大致骨型上判斷，那正是店老板無疑。

  距離上次來此也不過四天時間，可這具尸體，死亡當有七天以上了。

  楚齊安猛然看到這老板的小指上套著一枚白玉戒指。

  他回想起來，之前打量過的那兩人，小指上均沒有戒指。

  楚齊安發現了一個恐怖的真相，那就是之前所遇的那兩個人都不是真的店老板。

  楚齊安不明白，他們之前明明做的那么隱秘，現在為什么要露出這么明顯的破綻，將真相告訴自己。

  一想到這里，他又返回去找先前放走的三個人。

  他隱隱覺得，這些讓他來分辨真假的一對人，俱都是妖魔。

  而且當時引導楚齊安決斷的就是那兩位自稱是店老板朋友的人。他們也一定是妖魔。

  可現在他們為什么要暴露呢？

  想到這些，楚齊安覺得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仿佛楚齊安就穿梭在這城中，而那些尋常的百姓下一秒都變成了張牙舞爪的妖魔向他示威。

  這種景象想想都不寒而栗。

  一一到過那三人的住處，周遭百姓怨聲載道。

  楚齊安問：“究竟怎么回事？”

  有人道：“盟主，你認錯了！留下的人才是妖魔，他們這幾天已經殘殺了十幾個人了。”

  還有婦人哭紅了眼，一見面就撕扯著楚齊安，要楚齊安還她親人的命來。

  楚齊安這才明白，原來張瀾就是要造成這樣的結局。

  他們并不是要安插幾個小魔搞多大的破壞，而是要讓楚齊安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他們敬重的盟主間接地變成了殘害他們的幫兇。

  現在妖魔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暴露與否都無所謂了。

  楚齊安走在街上，背后盡是指責的聲音。

  “果然，年輕人就是缺乏經驗。”

  這句已經算是最客氣的一句了。

  還有人道：“這種無能的盟主比妖魔更可怕！”

  “那么明顯的妖魔居然分不清楚，真是瞎了眼。”說這話的人已經是個瞎子了。

  楚齊安再一次地感受到了人心冷暖、世態炎涼，就像他曾經那段凄慘的經歷。

  那種懊惱再次涌上心頭。

  他做對了那么多件事，救了這些人那么多次。可這一次的失誤，竟惹來這么大的非議。

  不知是那些百姓心求完美，還是他們生性刻薄。

  楚齊安的心里本就埋著一份對人界世道的怨恨。

  他此次擔任盟主，本只為庇護九宗門一派。這有伯昏道人的教導之恩和藏風門主的恭敬相請，他不得不挑這個擔子。

  至于那些家族勢力和后來流竄到涿鹿城的幸存者，楚齊安對于他們對沒有多么深厚的情誼。

  愿為他們盡一份力，已是楚齊安莫大的恩澤。

  楚齊安突然感到疲憊，他獨自坐在雜貨店門檻上。垂著頭，微閉著眼，任由那些人指指點點。

  這時候，天空烏云密布，滂沱大雨傾盆而下，那些聒噪的庸人才匆匆回屋避雨。

  楚齊安走向了雨中，他想讓這雨水將自己淋得清醒一些，為這些愚昧眾生操這份閑心做甚。

  他早已想得夠清楚了：他不是天，也不替天行道。

  他幾乎有點自責了，真不該為這些人盡心。

  這樣的庸人如何才能改變，只有死才是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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