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虛弱的咳嗽聲從里屋傳出，斷斷續續，好似一節燭火被風給摧殘，隨時都能熄滅。

  往生堂的老堂主不過花甲之年，但身體卻已垂垂老矣，病入膏肓，已無力回天。

  穿著棕色衣服的少女靠在老堂主的病床前，梅花帶淚，表情凄婉，一直緊緊的握住老堂主的手。

  胡桃的表情滿是傷心：“爺爺…”

  老堂主重重的咳嗽一聲，鮮紅的血跡染紅了被褥，他有些吃力的撫摸著孫女的咖啡色頭發。

  “小桃子，不要悲傷，生于生時，亡于亡刻。遵從自心，盡人之事。爺爺這輩子送走了無數人，到頭來也該到爺爺了。”

  胡桃的眼睛盈滿了淚水，人怎么可能看透死亡，特別是最親的人。

  旁邊不卜廬的醫師搖搖頭：“他這是常年行走于極陰之地，陰煞入體，寒氣過盛導致的，已經病入骨髓，無力回天了。”

  “肉體凡胎卻要做這么危險的事，要是能有神之眼也不會如此羸弱。”

  老堂主蒼白的笑了笑：“沒辦法，這是家族歷代的工作，況且我也喜歡這份工作，可惜的是沒能得到火神的認可，覺醒神之眼，要不然也不會這么快就支撐不住。”

  他緊接著握住胡桃的手：“小桃子，你的潛力無窮，或許能覺醒神之眼。”

  “記住，當你明白死亡的真諦，并且為此而踐行之時，你就能得到神明的認可。”

  出了老堂主的房間，白術對著胡桃嘆了一口氣。

  “你爺爺的病我是沒有辦法了，或許只有傳說中的長生不老藥能試一試。”

  胡桃瞳孔重重一凝，呼吸急促了起來，她的心燃起了一絲希望。

  “長生不老藥！！”

  白術接著又道：“我有一張仙藥的藥方，只可惜得不到那些材料，血玉之枝，麒麟之血，千年清心，每一樣都是曠古奇珍，以我的能耐根本就得不到這些藥物。”

  胡桃使勁一咬牙：“我去求，無論付出什么代價我都要把它們給求來。”

  說罷，胡桃朝著后院跑去。

  “四咪，五咪，快送我去層巖巨淵一趟。”

  胡桃走后，一個身穿棕色衣服的俊美青年出現在白術的身邊。

  “罔顧生死，逆天改命，這可不符合往生堂的規矩，老堂主是不會同意你這樣做的。”

  白術重重的咳嗽了一聲，臉色變得極為蒼白，他的話極為堅定：“我也一樣病入膏肓，無力回天，但我討厭死亡，我從來都認為死亡是一種病，人是可以把他給治愈的。”

  鐘離抱著手看著陰雨天，沉默了一下又接著道：“這世上不存在長生不老藥，連仙人也無法長生，也會壽終正寢，你是在利用那個女孩。”

  白術還沒有說話，長生替他開腔：“小年輕，你說話注意一點，我們可是在救你們的堂主，別說什么利用，我們都是在互相利用。”

  “你們少堂主和層巖巨淵的惡龍關系深厚，我們利用一下怎么了？”

  “你這小年輕，再敢質問白術，小心我不客氣了。”

  “……”

  鐘離失語，不再拷問白術的良心，看向天衡山的方向。

  不知道他那個傻兒子在干什么，自從幾月前和眾仙傳授給他仙法后對方就陷入沉睡了，從幼龍期到少年期需要沉淀，因此這小子就在地脈中沉睡，積累蛻變。

  但他猜測可能是不想被他們嚴厲的管著，編一個借口去地脈躲著。

  “咳咳……”

  白術忽地咳出了血來，虛弱無比。

  鐘離看出了異樣，白術動用了自己體內的生機維持老堂主的性命。

  長生擔心的看了一眼白術：“真是的，又在逞強了，要是你死了誰給我找新的契約者？”

  其實老堂主前一陣子就應該喪命，但都靠著白術與長生的珥蛇拖龍法，把老堂主的體內的寒毒轉移了一部分到白術的身體之中，所以才能讓老堂主挨過冬季，活到現在。

  白術苦笑一聲：“放心吧，我已經為你找到了退路，要是計劃不成的話就把你送給層巖龍王，他是巖之龍，活幾萬年都不成問題。”

  長生哼了一聲：“我才不想跟著那頭壞龍。”

  長生心中充滿了急迫，這一次一定要成功，一代一代的契約者英年早逝，她已經不想再看到類似的悲劇了。

  鐘離看了一人一蛇一眼，暗道這蛇也是一位仙友，只是時隔太長，也如那位老友一樣失去力量，喪失記憶了。

  “小年輕，看什么，沒見過會說話的蛇嗎？快走，本仙不喜歡你，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你以為你是巖王爺啊？”

  鐘離愣住。

  ……

  層巖巨淵，地面礦區。

  重型機械的轟鳴聲、錘擊和鉆孔聲、工人們的交流的聲音此起彼伏，融合在一起成為層巖巨淵的聲音。

  地面礦區已經成為一個巨大的工廠，幾十個作坊拔地而起，加工著從淵口之下采集上來的礦石。

  連綿不絕的運輸車隊從外界駛了進來，由馬匹、騾子、或者獨輪車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