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天天白吃白喝還不用干活，還好意思哭？”

  萬青柳剛抱著花晚遲出門，就聽見隔壁傳來叫罵的聲音，忍不住揚聲道：

  “喲，這是又怎么了？又在打閨女了？要我說罵罵就算了，再打小心把你家獨苗這個打死了！”

  “媽的，”聽了這話，趙停女忍不住了，走出來罵了一句，“你個死老婆子噴什么糞？不會說話就閉嘴！”

  罵完萬青柳，又轉(zhuǎn)頭開始罵女兒：“讓你端個碗都能打碎，碗不要錢吶？敗財?shù)臇|西，老娘真是生了個掃把星！”

  說著，趙停女越來越激動，直接快步走進了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隨后屋里傳出來一陣嗚咽。

  萬青柳搖搖頭，似乎是在對著花晚遲說話，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我看啊，這里掃把星是有一個，不過未必是小的那個哦！”

  萬青柳說完就走了。等到趙停女罵罵咧咧跑出來，就只看見萬青柳的背影了。

  萬青柳找了個長滿了草的大土坡走了上去，在這里可以俯瞰到整個村子。

  大方村以一口老井為中心，房子不規(guī)則地分散開來，有一排一排靠著的，也有單獨一棟的，上上下下層次分明。

  幾乎每個人家院里都有一棵柚子樹，夾雜幾顆橘子和梔子，偶爾能看見零星的梨樹，上下坡處總能看見棗樹或者桂花樹。

  萬青柳朝著一個方向指了指：“看見沒，那個最大最新的房子，那是方家祠堂，那邊住的基本上都是姓方的。”

  花晚遲睜大了眼睛望去，果然看見斗拱飛檐下齊齊整整的青磚白墻，比其他房子都要高大氣派。

  “大方村村長，也就是大方村生產(chǎn)大隊大隊長，就姓方！”

  說著，萬青柳指著另一個方向：“喏，那邊就是姓花的，不過和我們家可不是一個花！這村里啊，最多的就是姓方的，其次呢，就是姓花的了！”

  “村里書記就姓花！”

  花晚遲懂了，兩個大姓各占半壁江山！

  萬青柳繼續(xù)說道：“在方家和花家中間以及村里的邊邊角角還有不少散姓，這些姓可雜了去了，你以后和他們家孩子玩就認識了。”

  花晚遲：“我們村叫大方村，難道還有小氣村嗎？”

  萬青柳忍不住笑道：“什么大方小氣啊，我們村叫大方村，還有個地方叫小方村！反正都是姓方的！周圍還有張家畈，花家灣大大小小好幾個村子呢！”

  花晚遲突然想到之前抽到的啥啥救贖，就問：“奶，最近幾天村里有小孩出生嗎？”

  萬青柳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這兩天有人生孩子了？”

  說完，她又搖頭嫌棄道：“只可惜也是個沒人性的，生了個女兒就不想養(yǎng)了。”

  那一刻，花晚遲突然悟了。

  像一道閃電劈過心海，有了那么一瞬間的光亮一下子就照通了路！

  “腐朽觀念”就是重男輕女，“沉重的冤魂”就是重男輕女的人家不想要女兒而殺死的女嬰，所以是大方村有人生了女兒不想養(yǎng)才扣她的口糧去喂沒飯吃的女嬰！

  救了一個人的命，所以才會給她功德，因為每天都給口糧，所以功德每天都有！

  哇靠，她怎么這么聰明，這都能想明白！

  所以這個給她貢獻功德積分的有緣人到底叫啥？這必須得認識認識，各取所需，雙贏啊這是！

  “叫啥？”

  萬青柳想了一下，有那么幾分不確定。

  “她爹花吉祥好像沒給她起名字，天天喊她小賤種來著。倒是她媽，好像叫她什么小柚子，聽說是回村一眼看見那棵老柚子樹上的柚子，就起了這么一個名。”

  聽說最近花吉祥家鬧著把女嬰送人呢。這是生了女兒才嚷嚷養(yǎng)不起，要是個兒子，十個八個都養(yǎng)得起，砸鍋賣鐵咬著牙都得養(yǎng)！

  只是這年頭大家也不缺孩子，就算是生不出來，那也是要兒子，大家糧食都不富裕，誰又愿意憑空多張嘴再養(yǎng)個女孩呢？

  如果有人要養(yǎng)，除非女孩運氣好，碰著有錢的，不然恐怕就要進的是那要童養(yǎng)媳的人家了。

  反正那女孩命也硬，花吉祥天天叫嚷著不給飯吃，也沒叫那女孩餓死，不知道是她媽偷偷喂了還是花吉祥只是這么說說沒實際上做那么狠。

  作為在21世紀長大的姑娘，花晚遲雖然遇到過刻板印象和男女偏見，但重男輕女成這樣的還是第一次見，心里不由對那個叫小柚子的女嬰生起幾分同情。

  要說70年代其他落后的地方花晚遲沒什么太大的感覺，畢竟她也不能自由活動，無法直觀感受，但思想的落后她是切切實實體會到了。

  “奶，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幫幫她們？”

  “辦法？”

  萬青柳搖頭，哪有什么辦法，這就是個沒辦法的事。你幫多了，就是冤大頭，有時候收起好心也是為了保護自己。

  問完那句話花晚遲也清醒過來，這個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自己也只不過是個普通人，哪能說幫就幫。

  不過，幫人會不會有功德呢？

  花晚遲突然想到這點。

  “奶，村子里有沒有什么特別貧困的人家？”

  萬青柳立馬道：“那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