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死既是生
“你敲一下,它回一下。”
方慎言的聲音毫無情緒,訴說著簡單而驚悚的現實。
季禮懸在門上的手被迫停住了,他再一次仔細地盯著這扇門。
這就是一扇十分普通的鐵門,由于年代久遠,表面的漆快掉光了,露出光禿禿的灰色。
如果一定說有什么奇特,那就是門上什么都沒有貼,很干凈。
季禮又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影子,沒有出現第四次變化。
“它在回應什么?”
“你是怎么敲的,它就是怎么敲的。”
方慎言是在告訴他,門內的東西也在敲擊著那首兒歌。
季禮聽不到聲音,他只能從方慎言的描述中想象著發生的事情。
在深夜的樓道里,門外的男人敲打著老舊的鐵門,演奏著一首膾炙人口的兒歌。
而門內的位置,也有一個東西,在回應著同一首歌,卻不愿露面。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當季禮想象著這個畫面時,他的大腦里滿是這幅畫面,回蕩在腦海是那第一句歌詞。
“不對……”
如果1301內的人,就是劉老師,那么他不應該是敲一聲,回一聲。
這個現狀,更是門內的東西在模仿季禮的節奏。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腦海中的歌詞竟然還在循環,就只有那第一句。
季禮敲門時,并沒有局限在第一句,他敲擊的是完整的兒歌。
但現在經過想象,他的腦子里卻不斷循環第一句歌詞。
他終于覺察出不對勁,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兩步。
腦海中的歌聲,不是想象,是他真實聽到的!
意識到這個問題時,季禮的頭忽然出現了一陣混亂。
一種令他渾身不適的感覺,陡然襲來。
腦海中的歌詞,仍然停留在第一句歌詞,仿佛占滿了他的全部思想。
鮮血從他的雙耳處緩緩滲出,可他卻感受不到任何痛楚,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受傷。
此刻季禮的全部心思,全都用來對抗腦海中的兒歌。
“吱……”
像是什么東西開啟的聲音,突然回蕩在寂靜的樓道中。
季禮聽不到,但他卻看見1301那緊鎖的大門,竟然開啟了一道縫隙。
黑暗,從那里滲出,如同潮水般侵入著被月光鋪滿的樓道。
一只腳從門縫中顯露出來,那只腳沒有腳趾,只有半只腳掌。
正如季禮曾在十八層見到的足印一般無二。
隨著視角上移,他看到了一件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
一縷長長的發絲垂在胸口處,與寬松的病號服一同飄蕩著。
季禮看見了一張慘白如紙的面孔,那張臉就面對著他,單薄的嘴唇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微笑。
那雙灰黑雙色的瞳孔里,閃現著極為復雜的情緒,季禮讀不懂。
但他分明認清,這個從1301走出的男人,竟然與他長得一模一樣!
區別……
只有一個區別:病號服男人,沒有雙耳。
心靈干擾加失聰,是十三層。
若此人并未出現,季禮尚且陷入混亂的思維之中,可現在看見它時,他卻獲得了一瞬間的清明。
這個病號服男人的出現,讓他意識到了這只鬼的攻擊手段。
心靈干擾能力,強的很強,弱的很弱。
由于人類是一個極具想象力的生路,大腦是他們最強大、也最脆弱的武器。
所以針對心靈的攻擊,也取決于想象力。
只要鬼物擁有足夠驚艷的想象力,它就能將這種手段運用到極致。
季禮在意識到這一點后,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錯。
方慎言的場外求助,不該用在這種途徑上。
他就是一個教會季禮使用笛子的外援,不能通過他去開啟捷徑。
捷徑,就是死路。
1301和1315,不管這兩戶里到底哪個是劉老師,都不該以這種方式會面。
真正的途徑,唯有使用竹笛。
但如今,死路已開,到底該怎么撥亂反正……
使用人頭鬧鐘,是一種方法。
以靈異世界的介入,打斷游戲世界的劇情,爭取更多時間,尋求轉機。
不過季禮轉念將其拋棄,他已經不能確定,大腦下的指令是否可以真正支配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