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心被操控
常念不敢說話,她只是看著失而復得的丈夫,滿眼的信任。
在經歷漫長而痛苦的分別后,她此刻的眼神似乎極為堅定,任由潼關拉著手向樓上奔跑。
從十層到十一、十二、十三……
這期間她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問過什么,只是這么靜靜地看著。
比起常念,潼關要承受真相帶來的巨大壓力。
這條路是他的“黃泉路”,盡管這個比喻并不算恰當,因為他應該早就已經死過了,但某種意義上也的確如此。
潼關究竟在什么時候死的現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只有現在他被肢解、跳進巨爐,才能夠救下常念。
他的一生總是被各種情感所困。
在這二十五年的人生中,他一直身處父母失蹤的靈異旋渦中不能抽離,并最終演變成了一條死路。
潼關因為父母來到天海,但離開的時候卻是為了常念。
他很后悔與常念相識相戀,并將其扯進了宿命的輪回之中,現在唯一的念想就僅僅只是補救。
潼關認為,他這只鬼是由于執念產生,那么必然也將在執念了結后,徹底轉化為殺人厲鬼。
人生已經結束了,現在的一些清醒,已經算是“上天”的恩賜。
萬幸的是,此次任務店員死后化鬼會留有執念,這給了他送常念最后一程的時間。
在這眨眼即逝的時間里,他偷偷看了常念許多次。
知曉真相的人,往往要承受更多痛苦。
潼關不敢流露出半點哀傷或是心痛,就連看常念的眼神也要躲躲藏藏,否則一旦想法敗露,那么兩者必然會發生糾纏。
糾纏過了,那么時間也過了。
潼關作為一只鬼還有時間,但常念已經快沒有了。
當二人抵達十五層時,常念自胸口往下的身體已經完全呈現了透明化,這是即將散去的跡象。
可以想象,如果常念完全成為了透明,那么她就將成為余老街新一個被創造出的鬼魂。
因為她沒有完成將鬼物丟進巨爐的工作,亦沒有得到那個焚燒惡鬼者的身份。
陰界,神秘莫測,規則莫測。
但有一條應該是可以確定的,在這里焚燒惡鬼者最大,且鬼物僅僅只有潼關一人。
在這對夫妻之間,孰生孰死,其實早已下了定論。
潼關此前不知是何原因身死,調轉陽界,成為了陰界中的鬼物;
常念為了尋夫,從陽界走進了陰界,卻遭遇焚燒惡鬼身份的事件。
而在這個事件中,她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找到其他鬼物,進行肢解與焚燒,完成身份的轉化。
偏偏,陰界之中只剩下潼關一只鬼物。
那么潼關的犧牲是必然的,用一個本就已死之人的身份,去換取常念的存活。
這在某種程度上是最優解。
在這一種種事件的發展來看,你可以解釋為天意的愚弄,或是宿命的必然。
但也許是在做鬼之后,某些心態已經發生了改變。
在這種時刻,潼關甚至有一種敬佩感,突兀的在心頭浮現。
“我從陽到陰之際死亡化鬼,常念事后趕來又開始了焚燒惡鬼的工作。
這一步步,真就好似精妙的儀器,嚴絲合縫、巧妙刁鉆……”
潼關這樣想著,突然胳膊被拉了一下,轉頭看去只見常念正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望向自己。
“怎么了?”
他說了第二句話,但這一次的語氣明顯要更急切一些。
因為常念身上的透明化已經蔓延到了脖頸位置,這說明時間即將到了極限程度。
時間越短,思考越短,能夠分析的東西就會被大大壓縮。
潼關顯然在這種時刻有一些亂了方寸,他開始忽略一些細節處的疑點,以及自身的偽裝問題。
聚焦效應:我們會發現自己過于關注某一特定因素,而忽視了其他可能會影響我們決策的因素。
過度聚焦,忽略全局。
潼關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常念一個人,這就讓他開始變得不再顧忌外物,包括一些明明可以左右整體判斷的疑點。
而這些疑點,嚴重到可以決定兩個人的生或死。
“我快要真正做鬼了,你別管我,自己上去吧。”
常念貼出了一張紙,上面正用黑色圓珠筆寫下了一行小字,是她常用的方形小字。
潼關忽視的,不僅僅是這種狂奔狀態如何寫字問題,更是連常念為何知曉自己快要做鬼這個重大疑點都忽略了。
十七、十八……
潼關的速度在焦急中變得飛快無比,他沒有去回答常念的問題,只是拖著她快速向上跑。
“我已經死了,再死一次也是應該,只要你活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