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曲江盛景
第二天,李乾他們追尋到永寧坊,卻起了波
接待他們的是一位四十出頭的婦人,身材敦實,眉目間透著市井潑辣。
一聽說來尋杜甫,她頓時橫眉怒目,粗壯的手臂一伸:“你們是那窮酸書生的朋友?還錢來!”
“你這婦人好生無禮!”高樂瑤秀眉微蹙。
“老娘就這脾氣!”婦人嗓門陡然拔高,震得屋檐灰塵簌簌落下。
“放肆!”李乾一聲暴喝如驚雷炸響,那婦人渾身一顫,囂張氣焰頓時萎了三分。
李白上前一步,眉間皺出深深的溝壑:“杜賢弟可是欠了你銀錢?”
“欠錢?比欠錢更可恨!”婦人聞言又激動起來,臉上的橫肉不住抖動。
高樂瑤不解:“比欠錢還可恨?那是何事?”
“那窮酸付不起房錢,竟拿些歪詩糊弄老娘!”婦人唾星四濺,“說什么‘一詩值千金’,呸!連個銅板都換不來!”
李白眼中精光一閃:“你當初聽聞詩值千金時,怕是歡喜得很吧?”
這話正中要害,婦人神色一滯,隨即更加激動:“他欠我三百文!那些破詩...”
“詩稿何在?”李乾懶得糾纏,直接打斷,“十兩銀子,我買了。”
婦人的表情瞬間生動起來,滿臉橫肉堆出諂媚的褶子:“當真?”她小眼睛里閃著貪婪的光,方才的兇悍早已不見蹤影。
李乾從懷中掏出一錠雪花銀,在掌心輕輕拋動,胖婦人盯著那晃動的銀光,眼睛瞪得溜圓,臉上的肥肉激動得直顫:“貴人稍候!”
接著扭動著水桶般的腰身飛奔而去,渾身的贅肉如波浪般起伏,活像一座移動的肉山。
不過片刻,婦人便氣喘吁吁地折返,手里攥著半張泛黃的紙頁。
李乾接過一看,只見紙上墨跡遒勁,筆走龍蛇,字里行間透著一股不屈的傲骨,果然是詩圣手筆!
“朝扣富兒門,暮隨肥馬塵。殘杯與冷炙,到處潛悲辛...”李乾輕聲吟誦。
李白讀罷,眼眶泛紅:“賢弟啊...都是為兄的錯...”
李乾長嘆:“不經寒徹骨,怎得梅花香。或許正是這般苦難,才成就了詩圣泣血的詩篇...”
“其余詩稿呢?”李白強壓怒火問道。
婦人支支吾吾:“那些破紙...我拿來...”話到一半,肥臉突然漲得通紅。
“你!”李白氣得胡須直顫。
“咯咯”的骨節爆響聲突然響起。
婦人驚恐地看見李乾的拳頭已攥得發白,青筋暴起如虬龍。“你...你要作甚?”她聲音發顫。
“拿著銀子滾!”李乾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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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宮
高力士正小心翼翼地為李隆基更衣,今日的李隆基換上一襲素色圓領袍衫,腰間束著尋常革帶,頭上戴著樸素的黑色幞頭。
這身打扮襯得他愈發清俊儒雅,倒像個飽讀詩書的富貴閑人。
“陛下真要微服出行?”高力士系著衣帶,小聲地問道。
李隆基撫平袖口褶皺,眼中泛起追憶的柔光:“今日芙蓉園與民同樂,朕也去湊個熱鬧。”
他望向窗外飄落的梧桐葉,輕聲道:“想起當年帶著你們溜出宮墻,在西市酒肆聽曲的日子......”
這位開創盛世的帝王,骨子里始終住著個不安分的少年。年輕時常常翻墻出宮,混跡市井。
如今歲月流逝,那些鮮活的記憶反而愈發清晰起來。
“莫要驚動貴妃,也別走漏風聲。”李隆基豎起食指抵在唇邊,眼中閃過一絲久違的狡黠,“就我們幾個老伙計,悄悄地去。”
高力士望著主子眼角細密的紋路,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那個帶著他們翻越宮墻的俊朗少年。
時光荏苒,不變的,是帝王眼中那抹對自由的向往。
曲江池畔,千年風華在此凝聚。這片位于長安東南的靈秀之地,南倚終南山翠色,北望樂游園樓臺,東南與少陵原相接。
自秦時宜春苑、漢時樂游苑,到隋朝芙蓉園,歷代帝王皆鐘情于此。
李隆基登基后,因江水蜿蜒如廣陵之貌,恢復“曲江”古稱,更添幾分詩意。
此時的曲江兩岸,畫棟飛檐掩映在垂柳煙波中。貴族仕女的香車寶馬,文人墨客的畫舫輕舟,將一池春水點綴得流光溢彩。
菡萏初綻,菖蒲搖曳,笙歌笑語隨著暖風飄蕩在粼粼波光之上。
“天吶!這么多人!”高樂瑤睜大了那雙靈動的眸子。
自幼在安西長大的她,何曾見過這般萬人空巷的盛況?縱是見慣現代都市繁華的李昌國,也不禁為這盛唐氣象所震撼。
李白卻輕嘆一聲,眼中浮起一絲悵惘。連日尋訪杜甫未果,此刻再熱鬧的景致,也難消他心頭遺憾。
曲江的歡聲笑語里,唯獨少了那個最懂詩心的知己。
若能尋得杜甫,與詩仙詩圣同游這曲江勝景,該是何等風雅之事!李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