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救死
而在洛都皇城大內西側,被稱為西宮的大型宮殿——上陽宮。據《樂府詩集》卷九六白居易《上陽白發(fā)人》題解曰:“天寶五載以后,楊貴妃專寵,后宮無復進幸。六宮有美色者,輒置別所,上陽其一也,貞元中尚存焉?!?br />
因此,這里也是絕大部分宮人、女官的薈萃之所,別號曰:“美人庫”。而天寶年間的上陽宮女用題詩紅葉,拋于宮中流水,寄懷幽情的故事,就是發(fā)生在這里。更有中宗年間,大放宮人出外觀燈,結果三千多人不歸的遺事。
自南北中軸流淌而過的谷水,將上陽宮分為東西兩大部的同時;也被順勢引流經過提象門、觀風門、浴日樓、麗景臺、七寶閣、九洲亭和曜掌亭,最終匯入入六大主建筑群之一的觀風殿后,一處既深且闊的大型池泊當中。
而在這處波光蔚然、湖色湛湛的數十畝水面間,赫然有一處雄居水上的高聳宮室——水城殿。通過周邊環(huán)列如卍字的游廊行道,和眾星拱月般的亭臺樓閣;最終得以通過一條寬敞的三十七孔堤道,貫穿連接岸邊的附屬建筑。
而在所有的過道和橋廊上,都有遮擋雨雪和暴曬的琉璃瓦棚、雁形外檐。因此,哪怕號稱是夏日炎炎之期中,最為酷熱的三伏天,往來行走于水城殿與岸邊的各處建筑當中,依舊是水汽氤氳、風氣涼爽不減幾分。
由此,這些連接著水城殿及其周邊亭臺樓宇的游廊回道,又有一個萬燕回廊的別稱。因為夏日里的各種怕熱的燕雀水鳥,也會爭相聚附和躲避在廊下以為納涼,而形成了檐下風鈴聲聲,廊邊鳥語瀝瀝的獨特奇景。
而在水城殿內,更是有著許多輪轂水車,管道和其他汲取機關,所匯聚而成的通風、送涼和泉水噴涌、造霧設施;而令這座高架水上的大型宮殿,在最為干旱酷熱的季節(jié)里,也能始終保持著清涼濕潤的內里日常。
因此,相對于入夏后不免干燥暑熱,兼帶地氣卑濕的上京長安諸宮;自從重修洛陽城并東都宮苑之后。歷代的大唐天子及其親眷臣屬,都會有或多或少的夏日時光,在上陽宮涼爽安逸的日常當中,漫漫消磨而過的。
而能夠在水城殿周邊環(huán)列的樓閣亭臺中,得到或長或短時間的一席棲身之地;則是某種身受君恩寵近的三六九等象征。如若能夠得到在這處名為金波池的湖上,肆意泛舟游蕩的許可,那更是漸在帝心的莫大榮寵了。
然而就在水城殿西側,一處日常用來會宴歌舞的水中樓臺上;卻是被暫時的清空,而不聞日常的笙歌曲樂聲聲。就連周旁日常巡曳的小舟也都停下來;而站著衣甲鮮明、器械齊全的衛(wèi)士,將這處樓臺隱隱包圍起來。
而在這錯樓臺面向水城殿上方的敞闊平臺上,一名臉色慘白的小黃門撐坐在了地上;而相對他沾滿血色的衣襟,脖子上方才被割開的位置,已然剩下條顯眼的粗大疤痕。而在他的手臂、腋下、胸口等處,同樣具有大小不一的新愈傷痕。
雖然他已經虛弱的隨時可能到下,但卻是實實在在活著。隨后,一名負責當場驗證的宦者丟下短刃,不顧手上血粼粼的顏色,毫不猶豫跪倒在地恭賀到:“恭喜圣主,恭喜諸位貴人,如此奇物降世,又為本朝所得,此乃人主盛世的祥瑞之兆??!”
隨即,又有人端上來一盤新烹的肉食,放在了那名小黃門身前;就見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神志呆滯的他,仿若是餓了許多天一般的饑渴至極,竟然絲毫不顧儀態(tài)撲上去,就抓起來手口并用的大嚼不止;很快就把一大盤的肉食就吃個精光。
然后,又有人送上來第二大盤隱隱泛紅,卻是有些半生不熟的肉食;只見他意猶未盡的一把抓了過去,又開懷大吃起來;然后又有人送上來第三大盤,卻是烤過的魚和鵝肉,還有幾張油面大餅。這時候小黃門終于稍停下來,只吃了鵝肉和魚。
然后,又有人奉命端上第四盆,卻是白切的生膾和醬汁腌漬的生彘肩(豬肘子);這時候,這位小黃門終于吃不下了,而看著隱隱帶著鮮明血色的生膾和彘肩,突然就當場捂嘴作嘔起來。而見到這一幕,無論是宦者還是其他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氣。
而宦者這時才開口問道:“靜官我兒,你覺得怎樣了。”。臉色慘白的小黃門聞言不由重重打了個飽嗝道:“孩兒,孩兒,好像已經吃撐了,在也沒法……只是那些傷處,還是隱隱漲疼著?!?br />
這時候,對面高臺上才冒出一個陰柔的聲音道:“上喻,宋老伴辛苦了?!泵麨樗卫习榈幕抡?,不由磕頭如搗道:“不敢當,這既是奴婢的福分,更是小兒的福分??!”。那個陰柔聲繼續(xù)道:“上喻,賞內門使宋素,宮外宅一所,賞宋氏小兒供奉院郎,絹三百件?!?br />
然而,隨著這場臨時興起的小插曲般演示結束;左右都相繼退下消失不見之后。那處宣達上喻的高臺上,看似空蕩蕩的帷幕背后,卻是在時隔半響之后;悄然飄出一聲輕哼冷笑來:“祥瑞?哼哼……祥瑞……哼哼……真是祥瑞……”
與此同時,那名有些愣頭愣腦的小黃門,卻是在離開水城殿之后;卻又被人引到了另一處偏殿的值守廳堂中;“靜官小兒,你的機緣可是到了?!彪S即就有左右兩名膀大腰圓的宦者,皮笑肉不笑的一邊恭賀他,一邊用力將他推了進去。
而在門檻上拌了個跟斗,四仰八叉撲倒在地的小黃門靜官,很快就被人給攙扶了起來。然而他很快就有些誠惶誠恐的身體顫抖起來;因為,攙扶著他赫然就是高過他養(yǎng)父,不知多少品的頂頭上官內供奉院使,還給他拍打了身上的塵埃道:
“靜官兒,都是有大機緣和前程的人了,怎么還這么不小心呢?”
而在周旁像是一群食肉動物般,笑瞇瞇圍觀著他的數名中貴人,更是從事偏遠荒僻宮室雜役的他,往日見都難得一見的潑天顯赫人物;隨便哪個動動指頭都可以彈死,他養(yǎng)父子兩。但此時就像是奇貨可居一般,看著著他嘖嘖稱奇。
直到其中一名最年輕的中貴人,有些不耐的吩咐道:“還不快扒了他這身行頭,看看下面還能不能長出來的先?”這才讓他如遭五雷轟擊一般,驚得連忙拔腿轉身向外竄逃而去;然后又毫不意外的給人捂嘴摁倒,拖曳了進來。
而后,一名頭發(fā)灰白,臉上褶子就活似老沙皮狗一般的閹匠,在弟子的攙扶之下慢條斯理的篤步而入;面對著瞠目欲裂的小黃門靜官,咧嘴一笑而攤開一整副大大小小的數十件器具來……
然而在外朝,僅僅是一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