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 再還
江畋只是暗中觀察了一陣子,就知道被拷問的女人由來。她叫做燕蕪,乃是一名避禍安東的士人之妻,小圓臉身邊的親信女官兼重要謀主,出身大名鼎鼎頓丘南氏的南錦屏的表妹。但是,她還有另外一重身份,就是來自中土的奸細和密諜。
只是她受命的對象,并非是如今盤踞長安的興國軍,或是割據洛都的武寧軍等,中原征戰不休的勢力;也不是出自嶺外抹兵礪馬,隨時可能再度發起北伐的南海大梁國。而是河西、隴右一代,由安西北庭為首的西軍,擁立的西北小朝廷。
而她所謂出身徐州的書香門第,郡望彭城趙氏的夫君,也只是一個明面上的掩護。負責協助她接近海東公室,刺探機密的助力。而一直以來隱藏很深,甚至加入到女官資序的她,之所以暴露之故;卻是在小圓臉出兵后,試圖潛入山中祭殿。
但反而落入到了,嘉善君所秘密布置的陷阱當中;成為公室出兵中土之后,諸多乘勢而動活躍起來,卻相繼落網的探子和密諜之一。因此當她初步供出背景和使命后,嘉善君正在慢慢折辱、消磨她的精神和意志,似乎想調教成反向間諜。
當然了,嘉善君似乎也有樂在其中的趨向。至少在她對江畋發誓,余生遵從和配合小圓臉的統治,并成為江畋專屬器物之后;她已經不能再隨便折磨自己和他人。所以,這些被捕獲奸細和密諜,就成為了她用來排解情緒的某種道具了。
只是,看著了形容近似阿姐,卻更加清瘦和骨感、纖細一些;端美妍麗的容顏下,還隱含著殘敗、冷酷和腹黑氣息的嘉善君;和煦微笑著輪番使用,各種擴張、灌洗的道具,把玩折磨美艷俘虜,江畋心中卻是不免生出一些微妙的感觸。
這算是某種程度上,另辟蹊徑的黑化版本么?至少她在私下面對江畋的時候,很有些不把自己當人的隱隱癲狂勁兒;為了投其所好的制造感官刺激,她甚至不惜傷害自己。對江畋而言這種充滿了外殘內忍的病嬌,卻又有一種別樣的風味。
不過話說回來,她現在日常的最大樂子;除了甄別、訓練和調教,那些各方進獻的祖廟巫女;以及為小圓臉選妃之外,就是給各種潛在的異己分子和不安定因素挖坑;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拷打折磨他們及其黨羽,并成為此輩的噩夢。
當然了,江畋在偶爾接受她侍奉時,私下里順口告訴她的一些,后世間諜活動和反間諜的經驗心得;以及一些助興和示范性的“小技巧”;無疑也變相助長了這種趨勢。因此,江畋也沒有過多的打擾她,只是約定了下次祭祀侍奉的時間。
然后,就將意念再度投射到,這個時空的第三個標記物;身在扶桑列島的姊小路青連身上。下一刻,江畋就看到了一處正在行刑的大型現場。成群衣袍華貴卻凌亂狼狽,披頭散發的男男女女,在哭喊和叫嚷聲中,被逐一押上高聳的刑臺。
其中既有寬袍大袖的公卿,也有狩衣箭袖的武官;然后,在一排手持長柄薙刀的健壯女衛,隨著鼓樂聲的節奏揮舞之下,瞬間噴血如泉而人頭亂滾。就在刑臺的更高處,眾多輕紗彩冠的年輕巫女,在沖天而起的刺鼻血腥味中忘情歌舞著。
形成了鮮活的青春曼妙,與殘酷的生離死別,同步生死之間的鮮明對照。而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身著大宮司禮服、滿身珠玉環佩的姊小路青連,則是在另一座,明顯有過過火和刀劍箭矢痕跡的殿閣中,與眾多家臣、部將豪飲于宴上。
在場陪座的,還有一些明顯是強顏歡笑,或是食不知味,或是心事重重,或是難掩憂色;高冠大袍的公卿、大臣和官宦之屬。與那些開懷暢飲、醉意熏染之下,顯露出揚眉吐氣或是恣意之態,的在席家臣、部將們,形成了某種巨大反差。
早已被勸飲的臉色緋紅,卻依舊眼神清明的她,只是瞇著眼睛掃視過現場,無形的威勢使然之下,根本無人敢于與之對視;更有一些心氣不足或是意志軟弱之輩,驚慌失措的翻到了酒杯;或是不顧體面的當席,做出了俯首帖耳的丑態。
而在她的身后一角,白衣灰裙須臾不離的人斬佐切,俯首跪坐著毫無存在感;卻在外露手臂隱隱抽動的肌理下,時刻保持著蓄勢待發之態。就在諸多描金畫彩的橫梁陰影間,還有一個嬌小而窈窕的身影,盤腿而坐監視著下方的種種動態。
對于她而言,這既是一場慶功宴會,也是一場面向未來的祭禮。或者說,是身為最高大宮司兼做幕后輔政的姊小路青連,以祭祀大神祖命為由;對反抗過平成京朝廷的那些舊日殘黨,還有被擊敗的對立諸侯藩屬勢力,的一次大規模處刑。
就在這數年之間,姊小路青連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包括她一次次的擊敗各種各樣敵人,也遭遇了一次次的背叛和反亂。其中既有大覺寺統的德明王舊部,也有持明院一系的宗室成員;最危險的時候,是她頒布和推行系列一元化集權國策。
遭到了自上而下的激烈反彈和對抗,不但原本已經平定的地方,出現了反復和動蕩;就連亟內五國也發生針對性的叛亂。就在她親自引兵在外征討和平定時,平安京內也爆發了,有殿上公卿試圖劫駕和挾持冰室女王,將她打為國之逆賊。
而作為她起家的根本之地——姬澤藩,也一度斷絕了聯系;讓帶兵出征的她,幾乎成了無根之水、無源之漂萍。后來才知道,當初那些被迫退休的保守派元老,與外部之敵暗通,借機走到臺前試圖奪權,而導致了藩內攻殺不休的內亂。
在那最艱難的時刻,舉世皆敵、孤立無援的她,也一度生出過放棄的念頭;就此帶著愿意追隨自己的親信部屬,出海投奔東海公室;按照某種事先的秘密約定,成為那位年少主上大王的后宮一員,繼續侍奉和祭祀,來自天外的神祖大尊。
但她最后還是堅持了下來,用天外隨時可降臨的神祖積威,為自己的諸多行舉背書;肅清和統一了麾下數萬兵馬的意志,以虛張聲勢和聲東擊西手段,伏擊了乘夜前來偷營的高氏諸侯聯軍;并在反擊中火燒聯營十余里,奪取了三重城關。
然后,等到了渡海前來的海東外援,分兵回師鎮壓了,亟內五國的叛亂和騷變。為此,她再度清洗了平安京的朝堂,強令王居內里的太后出家隱居,流放了藤原、橘氏等諸多的外戚支系。正式建立宮內局,讓出自大宮司的女官輔理女王。
此后,她在隔空輸送來的錢糧物資支援下,自亟內五國和延邊封國屢屢興兵;一路轉戰了山陰道、山陽道的二十余州國;鎮壓和平定眾多的名主藩家,數以百計家門破滅或是衰微。最終將戰線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