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茲不喜歡地底。

  無論是那些臭烘烘的矮人還是那些向上滋生的古怪煉金物質(zhì)都讓他感到作嘔。

  但他需要他們，他也必須下到地底。

  就像他現(xiàn)在需要楚德·奧斯馬爾為自己處理一些問題。

  黑巫師擦了擦手，拿起他特意從地表帶下來的馬鞭，向自己的新囚犯走去。

  楚德·奧斯馬爾躺在他精心打造的地下囚牢之中，四肢都被鎖鏈鎖在專門的拷問架上，神色已經(jīng)不復之前在熱沃的光彩，如果說之前還能用瘦小來形容他，那他現(xiàn)在看起來就只是一蓬枯萎的雜草。

  一個徹底失去信念和力量的人就是他現(xiàn)在這樣。

  除此之外，他的右手小指也不見了。

  愛德華茲對著他的臉空揮了幾下鞭子，忽然又興致缺缺地放下手來。

  這樣的享樂，他在過去已經(jīng)享受得夠多，

  “你知道嗎？你的同族都有著比你更強大的決心，就算我百般折磨，他們也不愿意向我分享他們的力量。”

  奧斯馬爾抬起頭，看著這個古老的騙子。

  “伱是在嘲諷我嗎？”

  “如果你覺得是的話，那就是了。”愛德華茲不加掩飾地大笑起來，在地表的此方國，那些早就忘記自己本性的傀儡根本不值得他做出任何表情，這些還有反抗意識的家伙反而因此顯得彌足珍貴。

  不過，這樣的人還是不宜太多。

  “但是啊，對于那些為我服務的人，我也從不吝惜報酬。”

  奧斯馬爾發(fā)出一聲冷笑。

  不要相信役使惡魔的人的話，這是神秘學界的常識。

  他們自己就是最先被惡魔襲擊的人，為了恢復情感和欲望上的刺激，他們可以做出任何事，就像是那些使用鴉片酊過度的癮君子一樣，他們甚至可以說出無法被魔法識別的謊言。

  那些聽信了愛德華茲謊言的人是什么下場，他在經(jīng)歷地下坑道時就已經(jīng)看到了。

  而如果早早發(fā)現(xiàn)這一點，不被過去的謊言所欺騙，他此刻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關于奧斯馬爾的懷疑，愛德華茲并不在意，他只是在享受和“平等的存在”交流的樂趣。

  “不管你是否相信我，我都會遵循自己的諾言，等到我們重返現(xiàn)世，建立新的王國，你會成為這個國家僅次于我的尊貴者。這和我們當年說好的一樣。”

  他們曾經(jīng)見過面，奧斯馬爾作為侍奉異神的智慧野獸，同樣有著感應到仙境的天賦。

  當時，愛德華茲對于這只幼小的猴子并不抱有指望，但在仙境中度過了上百年后，它居然真的打開了仙境之門親身來到自己面前，愛德華茲不得不稱頌這一份奇跡。

  奧斯馬爾所屬的種族是古老的命運雙子神的眷屬，在那位神明還在世的時候，這些神仆能夠運用的力量無比強大，第一帝國的軍隊都不敢入侵古第農(nóng)。但當它們信奉的神明消失，它們靈魂的一部分也被帶走，從上位者跌落成野獸，從此一蹶不振。

  但神明的眷屬總有特殊之處。

  命運之神的眷屬至今有著憑借手掌撥弄命運之弦的力量。

  因此，它們成為了世界上最好的施法材料之一。

  用它們的手掌制作的光榮之手被人們稱為“命運猴爪”，擁有滿足愿望的能力。

  不過活的也可以用。

  “你又想要許什么愿望了？”奧斯馬爾厭煩地問。“還是說上一次的愿望失效了？”

  他被鐵鏈拴住的手掌條件反射地抓握了一下，指頭的斷處傳來陣陣幻痛，他開始想念闊克了。

  愛德華茲慢慢地在這件囚籠里開始踱步：“不不，并沒有失效，但也不算成功。到訪我國的現(xiàn)世人很多，只是他們?nèi)疾豢耙挥谩＿@和我想得不太一樣。”

  “命運就是這樣，誰也無法事事如意。”

  “國王可以！”愛德華茲突然停下腳步，拽起奧斯馬爾的領口和他對視：“國王可以。”

  他看似純粹的灰色眼睛里孕育著一種瘋狂，奧斯馬爾看著這對眼睛，忽然大笑起來。

  “你笑什么？”

  猴子的眼淚溢出眼角：“我在嘲笑我自己，哈哈哈哈哈”

  他沒有說謊，愛德華茲借助惡魔的力量如此判斷。

  既然不是在嘲笑自己，那這件事就微不足道，愛德華茲重新開始踱步，以此抒發(fā)自己最近開始滋生的不安。

  當奧斯馬爾的笑聲終止，他主動詢問道：“如果我進一步修改我的愿望，我要的不是見到可以帶我離開仙境的人，而是許愿直接抵達現(xiàn)世，那會如何？”

  “那你會死。”

  “那我要安全地抵達現(xiàn)世。”

  “那么仙境的出口可能出現(xiàn)在一片海外荒島上，或者是一處塵封在地下的古代遺跡中。你會安全地抵達現(xiàn)世，但這份安逸只是暫時的。你會被困在原地數(shù)十上百年，直到你的壽命終結(jié)。而這只是因為你的命運尚且與現(xiàn)實無緣，而你要強求改變，就必須付出代價。”

  “你在恐嚇我。”愛德華茲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但實際上，他知道奧斯馬爾說的都是真的，這更讓他感到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