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礦山處，一名頭戴黑色禮帽，眼睛上架著一副蛤蟆墨鏡，嘴唇上留著八字胡的男子坐在太師椅上搖晃，身旁一名狗腿子弓著腰給對方撐傘，擋住刺眼的陽光。

  那男子一腳踹開狗腿子：“我去你丫的，當著老子曬太陽了！”

  狗腿子被踹了個趔趄，但很快又弓著腰回來，舔著臉將傘收回，又將自己的大衣蓋在男子身上。

  男子漫不經心的拿出兩枚現大洋，拋給對方，狗腿子樂呵呵的用衣擺接下。

  “二狗子，你跟我多少年了？”

  二狗子吹了一下現大洋，聆聽它震顫發出的嗡鳴聲，嘴上洋溢起歡快的笑容：“回老爺，小的已經跟了老爺兩年半了。”

  “兩年半了啊，時間一晃，過得這么快，那句話怎么說來著？逝者如匹夫...不舍...天黑？”

  一邊正在挖坑的柳青石，也聽到那鄉紳沒文化裝有文化的樣，不屑的說道：“那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誒對對，就是這句...”

  他愣了一會，站起身，將腰間的盒子炮別到跟前：“柳青石，你他娘的仗著自己讀過兩年私塾了不起啊？信不信老子一槍崩了你這個窮酸秀才！？”

  柳青石切了一聲，將鎬挎在肩膀上，迎上鄉紳的目光：“那你崩啊！”

  “嘿，你小子皮癢了是吧，是不是干活干久了，分不清大小王了？”

  “我告訴你，在這黑石礦山，老子就是王法！”

  劉金牙見柳青石一副不服軟的模樣，陰笑著湊近，壓低聲音道：“怎么？不服氣？信不信老子今晚到楊現府上，好好照顧一下你妹妹？”

  “反正楊現那老東西不舉，他那群小妾哪個沒被我玩過？多一頂綠帽又如何？”

  “也就柳雪兒這一個大學生妹，一直被楊現擋著，不讓老子玩，真搞不懂那家伙...”

  “明明都不舉，為啥要娶那么多小妾，過過手癮嗎？”

  柳青石瞳孔驟縮，攥緊了手中的鎬子，心中有無盡的憤怒，但最終也只好低下頭，悶聲道：“劉老爺...是小的不懂事，還請您...大人有大量。”

  劉金牙見對方服了軟，滿意的回到太師椅上躺著，繼續曬太陽，翹起二郎腿無比神氣道：“這就對了！”

  “在這礦上，老子讓你趴著，你就別想站著！”

  柳青石繼續沉默的挖坑，眼角卻瞥向四周，這礦場四角各有一座木制哨塔，每座塔上有兩名持槍家丁，清一色的漢陽造。

  家丁每半小時能繞礦場一圈，三個入口處都有鎮上來換崗的警察把守，他們都是楊現手底下的狗腿子。

  這時，遠處傳來一名狗腿子的聲音，說礦石外有一伙曰本人，說是來和劉金牙談生意的。

  劉金牙一聽，立刻從太師椅上蹦下來，手激動的直顫抖：“快！快請進來，我的財神爺終于到了！”

  他手忙腳亂的拍打著衣服上沾染著的礦灰，又踹了二狗子一腳：“愣著干嘛，快去拿老子的汾酒過來！”

  礦場入口處，五名西裝革履的曰本人在狗腿子的迎合下走了進來。

  為首的男子看起來約莫四五十歲的模樣，梳著一個分頭，金絲眼鏡下的雙目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陰冷。

  他們四人手提著公文包，腰間鼓鼓囊囊的，看形狀應該是南部十四式手槍。

  領頭的曰本人看到劉金牙時，微微鞠躬：“劉桑，久仰。”

  “在下小野正雄，華中方面軍特別采購課。”

  劉金牙點頭哈腰地遞煙：“小野太君舟車勞頓，一路辛苦，在下特地在屋里弄了幾個菜，咱們進去邊喝邊聊如何？”

  同伴瞥了一眼在礦坑下作業的礦工，用日語和小野正雄說道：“支那豬連安全帽都沒有，用的還是老套的手鎬，難怪產量如此低下。”

  “不用管這些，待帝國軍隊殺到，這里也順其自然的落入我們手中，目前我們的任務是打聽資源方面的情報。”

  “小野君說的有道理...”

  簡陋的會客室內，小野正雄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放在桌子上：“劉桑，皇軍需要高強度的石英砂，每個月500噸。”

  “這么多！”劉金牙瞪圓了眼，這可都是錢啊，發達了！

  小野正雄看到劉金牙這副反應，繼續補充道：“價格按市價結算，用日元支付。”

  劉金牙見此，算盤打得噼啪響，隨后他故作猶豫說道：“可這礦還有楊鎮長三成股份。”

  “你是說楊現嗎？”小野正雄忽然笑了起來。

  “他已經被鎮里的抗日分子給處決了，現在楊家鎮已經落入那支抗日分子手里。”

  劉金牙聞言，不敢置信：“什么？！”

  “楊現死了！？”

  他先是感到不可思議，隨即而來的是一陣狂喜。

  他心中如是想著：既然楊現已經死了，那礦石其他股份持有者，是不是也被那支抗日分子給處決了，那豈不是說...

  想到著，他心里是樂開了花。

  偌大一礦業，如今全部落在他手，根本就不用管其他人的分紅，到時候全部都是自己的，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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