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冷夫妻
等人走的沒影了,她想起今晨剛想起的事,問了鴛鴦一句。
“之前在萬家伺候姐兒的人還在嗎?”
此話一提,鴛鴦和珍珠都稍變了臉色,二人均點了點頭,當時事情是珍珠安排的,也是她最清楚一些,斟酌著回答道,“當時人是被送回萬家了,應該都還在萬家。”
突然問這一句,也是趙鸞鸞晨起看珍珠負責王靜則飲食起居之事才想起來的,按理說王靜則是有貼身女使的,即便珍珠再關心,也不會直接插手姐兒的事,除非是原主要求的。
而事實也確實是這樣,原主對于丟失女兒之事心結極深,王靜則被萬家撫養的十年,也算是變相保護她性命無憂,但是在心思逐漸偏執的原主眼中卻無異于萬家搶走了她女兒十年,加之王靜則不算柔順的性子,更是讓她把萬家放在一個極其厭惡的位置上,甚至對于一開始王靜則從萬家帶來的兩個女使都難以容下。
當時為此事,母女二人鬧的很是難收場,但是胳膊拗不過大腿,王靜則是被萬家主動送來的,變相等于萬家討好王家的工具,萬家不可能為她撐腰,王靜則又人生地不熟,所以她妥協了,但是條件是必須把人全須全尾地送回萬家。
之后,原主也沒有要為王靜則選女使的意思,現在王靜則身邊伺候的人都是從藕香榭撥去的,院里主要是珍珠在管,也是為了時刻能將王靜則的情況告知于她。
趙鸞鸞對此表示她并沒有繼續當窺探狂的打算,既沒打算,也就不必留著這個疙瘩,幾個伺候的丫頭,是最好解決的事。
“珍珠,既是你去送的,那你便再去一趟,把人帶回來,若是萬家為難,可以讓她們來一趟,我親自說。”
“萬家撫養靜兒姐的恩,到底不能不認,日后若是萬家求來,小心處理,拿不準的來問我,等這恩用完了,等靜兒姐對萬家沒了感情,萬家才算真正與我們沒關系了。”
或許是趙鸞鸞的吩咐的神情過于冷漠,也或許是提起萬家,就好像隨意說起一個不值一提的小物件,讓珍珠心里覺得有些別扭,但還是很快應了聲。
而看著趙鸞鸞進屋的背影,鴛鴦的心情也很復雜,但是她也比誰都清楚,娘子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走錯了,及時勒馬沒錯,萬家本也不是什么好人家,靜兒姐離他們遠些才好。
兩人結伴往外走,珍珠忍不住出聲,“鴛鴦,你有沒有覺得娘子這幾日人看著又不太對了,就是…就是表面看著不那么極端了,與姐兒也關系好些了,但又,又冷冰冰的。”
鴛鴦深深嘆了口氣,沒多說話,只提醒她莫多問,也莫做多余的事。
她們問了,就是往娘子疼的地方戳。
自娘子失女,其實性子就出了問題,一開始只是不愛說話了,還親自去城外的觀音庵請了一普慈觀音像,每日的要緊事除了關心阿郎,就是焚香祈福,與阿郎關系漸漸不好后,神傷一段時日,性格變得易怒易躁,待姐兒回來,幾乎是將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姐兒身上,可母女心不和,又怎么能親近的起來。
她們也只能干看著,心里難受,娘子還是未出嫁的姑娘時,明明不是這樣的,她是趙家千嬌萬寵的姐兒,最愛嘗美食佳肴,常與閨中好友相約點茶插花,說起嫁給阿郎時,滿面笑容,眼含期冀,如今在這王家大宅里,委屈著心,還要裝著笑,可所有人受著卻又低看娘子一眼,就連阿郎,也對娘子的所有情緒心思視而不見,娘子怎能活下去。
如今這模樣,瞧著像是放下了,不在乎了,人也就冷了。
趙鸞鸞不知道身邊二人多想了什么,她考慮的是她的處境,所有能讓她打算的必有利于她,亦或是單純地她喜歡,且無害于她。兩個女使的存在就能挽回一些矛盾的發生,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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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近午時,珍珠掀開暖簾,踏著碎步拐過紫檀板壁,瞧見了小榻上正閉眼假寐的趙鸞鸞,放輕聲音提醒,“娘子,阿郎馬車要到了,您該去正門了。”
喊了幾聲,人都沒反應,珍珠有些為難。
本是等在外頭的鴛鴦遲遲等不到人,急著進屋來看,就看見自家娘子裝睡不應聲,珍珠跟傻狍子似的團團轉,好些無語,又只能無奈地上前勸道,“娘子,姐兒都到院里了,一會兒怕是要等急了。”
自娘子晨起說了新衣之事后,她就回去反復琢磨了幾次,終于想明白,娘子好似是對阿郎的事不上心了,且還突然對人有很大的意見,如今裝睡不愿搭理也是很清楚,就是不愿去接的。
可這事,也不是愿不愿意就說明白的,若是真要不去,娘子該是會使人去正院說一聲,但既沒吩咐,那便是還是要去的,她也就必須要把人喊起來才是。
聽到王靜則來了,趙鸞鸞不甚積極地掀開了眼,在榻上曲著的腿也放了下來,她確實不想去接什么人,但是她也該去見一見王家這一屋子牛鬼蛇神,以及這位即將上場的女主親爹,去趟一趟之后要走的路。
“罷了,走吧。”
與等在院里的王靜則會和后,二人一同慢步去往正門。
等到了地方,未等走近就看到已等了不少人,眾星捧月站在最前處的赫然是,趙鸞鸞名義上的阿姑,王頤之的母親張氏,陪在身側的是張氏小兒子的娘子方氏。
方箏第一個瞥見往這來的母女倆,臉上的笑頓了頓,轉頭與張氏說道,“阿姑,嫂嫂和靜姐兒到了。”
一身錦繡的中年婦人轉過身,看見二人,下垂的杏眼流出幾分不悅,卻并未發難,對于這個向來登不上臺面的新婦,嫌棄也嫌棄過,訓斥不知多少次,對方也發面饅頭似的任人揉捏,可十幾年來,半點別的用處都沒有,只為她添堵,可偏偏再不喜也只能往眼里揉沙子,到如今甚至是懶得再多管一次。
張氏不想管,也能不理,方箏心態卻不同,二人年紀相仿,嫁的又是一對兄弟,見的最多,也牽扯的最多,是以主動搭話道。
“兄伯今日歸家,也算是叫嫂嫂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