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給你的藥？”清平子放下酒杯。

  “不知道。”公子扶蘇起身走向窗戶，負手遠望，“我只有大致方向，你應該也能猜到。家師失常被控制，已經完全認不出我，對方拿出藥，開出你的人頭為條件，換取家師的解藥。我知道，就算我取了你的項上人頭，對方也不會給我解藥，還得把自己的命搭上，不如選擇與你合作，至少我還有保命的希望。”

  “不試試怎么知道，拿去吧。”四年前，計蒼生出手救江川子，至今日順理成章，清平子走到他旁邊，將手里的人頭遞了過去，見他大吃一驚，又裝回自己脖子上，“障眼法，騙騙普通高手沒有問題，鬼門的對手應該騙不了，要不然我真借你人頭一用。秦大夫之前沒有頭緒，現在倒有一個猜測，令師越來越嚴重，直到認不出你，應該不全是古藥的功勞，缺乏水熊走火入魔是極大的誘因。他有一個設想，如果能化解走火入魔，令師功力渾厚，說不定自己也可以壓制藥性清醒。”

  “陰川水熊繁衍的后代不能用，百戰沙聽命湖已經沒有了水熊，解藥倒有可能，要解走火入魔比登天還難，我現在都不敢繼續修煉戰冥訣，再不能寸進，看來一輩子都要任人拿捏。”公子扶蘇嘆了口氣。

  “我不專業，不一定能解釋清楚，讓秦大夫和你說吧，這可是他最近意外的發現，我稱之為神來之筆。扶蘇公子，或許貧道真是你們鬼門的救星。”

  “扶蘇公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鬼門為什么叫鬼門？”手機對面傳來秦越人的聲音。

  “據說初代門主身邊隨侍一個童子，協助祖師開宗立派，因童子之故定號鬼門。門里有童子隨侍祖師的畫像，據記載，童子陪了數代門主數百年，后來不知所蹤。”

  “請恕在下冒昧，鬼門祖師身邊隨侍童子之時，是不是三千多年前？數百年后童子消失之刻，是否正值三千年前的封神之期？”明月小樓插話進來。

  雖然不認識她（陰川外沒有露出真面目），但在秦越人身邊，清平子也沒有說話，肯定是自己人，扶蘇公子想了想，搖頭道：“年代久遠，沒有具體時間，如果從祖師創立鬼門算起，至今確實是三千多年，至于童子消失是否正值封神之役，我也沒有答案。”

  “童子在的時候，數代門主是否不需要水熊，修煉戰冥訣也不會走火入魔？”又傳來秦越人的聲音。

  “具體我也不大清楚，典籍所載，皆需要水熊。”

  “扶蘇公子，或許人為的典籍所載隱瞞了部分事實。還記得你交給道長托我研究的令師毛發嗎？里面含有因修煉戰冥訣可致神經異常及啃噬奇經八脈、誘發走火入魔因子的毒素，我為它取了一個名字——魑魅。水熊的作用，就是以命換命，中和魑魅，成為修煉戰冥訣不可或缺的至寶。我做了很多實驗，一直沒有發現可以消除魑魅的有效成分，前一陣，突然發現保存的令師毛發里的魑魅完全消失，干干凈凈……”

  “你說什么！？！”公子扶蘇穩定了一下自己過于激動的情緒，“秦大夫，不好意思，你繼續說，魑魅為什么會消失？”

  清平子剛才說鬼門的救星，也就是說，秦越人可能發現了可使魑魅消失的重要成分，這樣一來，就有除水熊以外的其他物品可以替代水熊，起到防止修煉戰冥訣走火入魔的作用，難怪他會激動。

  “我仔細觀察了那段時間的監控，查遍了所有接觸或在保存令師毛發室出現過的人、事、物，終于發現了可能致使魑魅消失的原因。因為沒有了實驗品，這個還處于猜想及理論階段，你應該也攜帶著一定的魑魅毒素，如果要證實，可以跟隨道長一試。”

  迎著公子扶蘇急切的目光，清平子笑道：“你來的正是時候，跟我來吧。”

  二人來到六合郡郊外，戴著帷帽遮住丑陋面目的靈兒蹲在一個小山坡上，觀看黎民種地。

  “媽媽。”一見清平子走來，靈兒站了起來，張口就差點將二人送走。

  公子扶蘇看著極其尷尬的清平子，一下子大笑起來。

  太氣人了，真是傷肝傷心又傷肺，清平子大步走過去，一把抓住靈兒的腦袋，將他拉了過來：“我怎么吩咐的？”

  “先生，要叫媽媽先生。”靈兒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面目最好別見人，趕緊抓緊帷帽，以免被拿掉。

  “先生就是先生，沒有什么媽媽奶奶。”

  “咳，清平子，這位是？”公子扶蘇好不容易忍住笑，真是太有才了，這家伙應該是世上少有可以讓清平子吃大癟的人才，伸手就想摸他。

  “不許摸我噢，信不信我噴你一臉。”靈兒后退一步避開。

  太尷尬了，清平子也沒有心情照顧公子扶蘇的心情，把靈兒的腦袋扭向種地人群，道：“這段時間，你都明白了些什么？”

  “黎民種出糧食，你吃了那些糧食，所以保他們平安，形成一個循環。那些雞鴨鵝豬也吃了黎民種的糧食，要殺它們回報的時候，為什么都掙扎不愿意呢？”

  “這就是生命的可貴之處，動物與人一樣，都視自己的生命為極其寶貴的東西，輕易不愿失去，也不允許侵犯。回報的方式也有很多種，有的直接，有的間接，有的物質，有的精神。養一條狗、一只貓，它可以帶給你精神上的滿足，就沒必要殺他們吃肉回報。有的人行善可以得到精神上的滿足，就可以認為他們已經得到了回報，而不必再求回報。有些人行善不需要任何回報，則謂之‘圣’。我希望你追求的是精神上的滿足，精神上的回報，或者不求回報。”

  “我在戰場上救了人，看見他們在醫署里醒過來，尤其是他們感謝我的時候，突然覺得很滿足，這就是精神上的回報嗎？”

  “不錯。我們人類比動物學到更多知識，懂得更多道理，擁有更加豐富的精神生活……為了維持一個穩定的社會秩序，產生了道德，制定了律律，用于約束那些自我約束能力很弱的人，促進人類有序、健康發展……”

  靈兒抓了抓腦袋，似懂非懂，還是約法三章簡單易懂，不傷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