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冰湖之水
紅鬃馬完全不是尸祖的對手。
當尸祖全身被凝實如質(zhì)的黑色旋渦包裹時,身形之詭異敏捷,好如鬼魅一般。
紅鬃馬縱有更廣闊的視野,也難以琢磨他的行動。
只見他飄忽不定,揮舞鬼爪,似冰雹般砸在紅鬃馬身上。
糙厚的馬皮,被切出一道道密集的傷痕;剛剛披上的新戰(zhàn)甲,亦在鬼氣中熊熊燃燒。
紅鬃馬一路死撐,嘗試近身破局,只要近身就能踢倒尸祖,送上一番死亡踐踏。
可四只馬蹄,竟跑不過兩條腿,激斗半晌,連尸祖的衣服都沒碰到。
一直撐到蕭麥趕來,紅鬃馬才退出這場絕望的戰(zhàn)斗,撤到一旁,復(fù)盤戰(zhàn)斗順便緩口氣。
“來得好。相較于馬,老祖更喜歡與人斗。”
他轉(zhuǎn)過身,見到無數(shù)的紅色花瓣,在金蕊的連接下,漂浮在蕭麥周身。
“瀟湘花影劍?”
尸棺老祖頗有些吃驚,他能斷定,蕭麥當前的武功,絕不足以支撐“有花有影”的境界。
就算支撐得了,花影也需要配合招式施展。
這種把花影當成身體一部分的掌控力,只能是神通。
一時間,尸棺老祖陷入了與鄭長風相同的困惑,蕭麥的神通,為何不是天下無雙劍,而是瀟湘花影劍?
但他來不及深思,也沒必要深思,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見蕭麥步步逼近,尸祖則負手而立:“小子,跟那女娃娃的感情很深厚啊。她這一死,你很難過吧?要不要老祖送你下去陪她。”
蕭麥不言,只是一步向前。
尸祖望著蕭麥眼上的紅綢,覺得分外掃興,這樣就瞧不出他的痛苦了。
讓敵人痛苦,是一種藝術(shù)和享受。尸祖從不信“哀兵必勝”之類的屁話。
他凌虐、殘戮過的人實在太多,比蕭麥更悲痛、更絕望的敵人,見過不知凡幾。
他有太多的經(jīng)驗,讓悲痛之人陷入更深的絕望。
甚至于,蕭麥周身花瓣翻涌的模樣,都讓尸祖想起四十年前那個清晨。
上清派“瀟湘仙子”花欲濃,也是這般踏花而來,誓言斬妖除魔,結(jié)果被他用九幽鎖魂釘封住七竅,做成了至今矗立于血棺門的“人偶花燈”。
蕭麥的絕望,與花欲濃的絕望相比又如何?
尸棺老祖道:“你有幾斤幾兩,以為打得贏老祖我?”
蕭麥道:“不需要打贏你,撐到師父回來就夠了。”
尸棺老祖瞳孔一縮。
這一次,他沒有從眼前的少年身上,察覺到他此刻該有的悲傷。
相反,尸祖只看到了蕭麥的冷靜,猶如雪山冰湖一般的冷靜。表面絕無波瀾,洶涌的暗流都潛伏在深深的冰層之下。
當尸祖問起時,蕭麥的答案也是撐到李疏狂趕到,而不是獨戰(zhàn)仇敵。
他太理智了,理智得近乎于癲狂。
“心腹大患,留你不得!”
一道綠色幽光自眸中閃過,尸祖揮舞幽冥鬼爪,率先向蕭麥發(fā)動進攻。
鬼爪并不是越大越好,他力求速勝,故而使出全力,把鬼爪縮小到與枯手相似大小,速度更快,防不勝防。
蕭麥則心如止水,除卻戰(zhàn)斗不加多思。
他所說的,正是他所想的。
一個人的武道境界越高,自身的缺陷就會越少。
越是低境界的武者對決,抓住對手的弱點與破綻,就越容易上演以弱勝強。
越是高境界的武者對決,越級挑戰(zhàn)就越罕見。
這世上有天降文曲星,但沒有天降武曲星。
天賦再高的武道宗師,都有一條披荊斬棘,步步敵血的攀登之路。
他們經(jīng)歷過不同層次的境界,見識過形形色色的敵人,歷經(jīng)過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角逐,積攢的經(jīng)驗之厚絕非常人能夠想象。
踏臨武道宗師境后,一切都趨近于完美。
也正因如此,除非武道宗師一心求死,那么理論上可行的一流高手擊殺武道宗師,就會永遠只存在于理論。
蕭麥不悲,故而不亂;不貪,故而不破。
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
漫天飛花,變作自己的護身結(jié)界,敵人的天羅地網(wǎng)。
尸祖鬼爪雖快,可囿于花海遲滯,加之瀟湘花影劍精妙,一時間,居然拿不下蕭麥。
見此情形,尸祖決心使巧計克敵。
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遇到能跟自己匹敵之輩,戰(zhàn)斗只需以硬實力碾壓即可。
蕭麥忽見尸祖露出破綻,立即生出趁虛而入的沖動,但乾坤一氣功傳來的直覺,告訴他要忍耐。
見蕭麥對自己露出的破綻不上套,尸祖又接連試了幾次,見再試下去,自己的節(jié)奏都要亂了才停止。
經(jīng)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