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乾豐賭檔
出事當(dāng)天,與林淵一起行動的有兩人:卞朝和逄冠。
出事之后,卞朝整日長吁短嘆,借酒澆愁,為當(dāng)時選擇繞路而后悔,還跟逄冠打了一架。
嚴(yán)智特意設(shè)計將卞朝灌醉,之后,不知卞朝真醉假醉,反正他竹筒倒豆子,把命案發(fā)生前幾日,有人上門收買,讓他監(jiān)視林淵的行動,卞朝不為所動的經(jīng)歷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與卞朝相比,逄冠就可疑得多。
同樣在林淵出事后,他在家中添置了石磨、驢騾,翻修了家里的柴房,衣著也是一天比一天光鮮亮麗,這些都要花不少銀錢。
衙門中人問起,他只說是從賭檔贏來的橫財。
嚴(yán)智深感懷疑,賭檔的銀錢,向來是怎么贏來的,就會怎么輸回去,怎么可能真的變成他的財產(chǎn)?
真相只有一個,逄冠出賣了林淵。
聽完蕭麥的講述,林采薇在馬背上如遭雷擊。直面人性中前所未有的黑暗后,她朱唇微啟,驚愕得半晌都合不上。
片刻后,淚水再度奪眶而出。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她捂住口,發(fā)出委屈、絕望且驚怒的聲音,“兄長的葬禮,逄二哥還來過,送了些米面,讓我節(jié)哀順變……”
“陷害林淵的這張羅網(wǎng),哪怕是一根蛛絲我都不會放過?!?br />
此時,乾豐賭檔。
昏暗的房間內(nèi),充斥著濃烈的汗臭、劣質(zhì)煙草的嗆人煙霧和重金求購的上品熏香混在一起的氣味,每一口都是極致的貪婪。
吆喝聲、骰子撞擊骨盅的嘩啦聲、銅錢銀錠的叮當(dāng)碰撞聲、贏家的狂笑與輸家的咒罵嘶吼……無數(shù)嘈雜的聲浪在狹小的空間里翻滾、碰撞。
在烏煙瘴氣的最深處,一張擠滿了人的賭桌前,逄冠正瞪大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莊家手中上下翻飛的骨盅。
“小、小、?。 彼吐曀缓鹬曇粞蜎]在周圍的喧囂中。
“買定離手!”莊家面無表情地吆喝一聲,猛地揭開骨盅。
“四五六,十五點(diǎn)大!”
“贏了!哈哈哈,贏了!”逄冠身旁的幾個賭徒爆發(fā)出狂喜的吼叫,他則如泄了氣的皮球,身子一軟,險些趴在賭桌上。
“唉——呀!”
他長嘆一聲,雙手扒在賭桌上,抬手往上狠狠一拍,但又很快振作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臉,準(zhǔn)備接著賭。
今日一早,煞神般的蕭麥,沒有任何征兆地回到京城,出現(xiàn)在了京兆府大門口。
見到他的第一眼,刺骨的寒意就如捕獸夾一樣,痛苦的尖刺深深刺入全身,幾乎令他魂飛魄散。
好在蕭麥并不是沖他來的,打完官司人就走了。
難道是蕭麥決定這一次奉公守法了?那再好不過。逄冠不怕蕭麥拿起律法的武器,畢竟就算是說破天,林淵的事情也是意外。
正當(dāng)他以為要逃過一劫時,嚴(yán)智忽然出現(xiàn),以一種看死人的眼神,宣布讓他休沐一天,立即離開京兆府。
這是什么意思?
逄冠不敢多想,只覺恐懼像毒蛇藤蔓一樣纏繞著心臟。
他不敢回家,只有在這喧囂的賭檔里,借著酒精的麻醉,以及輸贏瞬間短暫的刺激,才能紓解那份恐慌。
“這次還是押小!我都押了——”逄冠忽覺一陣心悸襲來,索性押上了全部的銀兩,然后望著莊家重新?lián)u起的骨盅,大聲祈禱著,“小、小、?。 ?br />
“買定離手!”莊家把骨盅蓋在賭桌,然后緩緩抬起。
“二三三,八點(diǎn)??!”
“贏了!”逄冠歡呼雀躍,手舞足蹈,緊接著就把手伸向賭桌,去拿屬于自己的那份。
莊家見逄冠下注最多,贏得最多,于是也笑臉說道:“恭喜逄爺,賀喜逄爺?!?br />
恰在此時,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逄冠一聳肩,結(jié)果那只手抓握得更加用力。
“狗日的,把爪子拿開,小心抓你進(jìn)班房!”他大罵一聲,繼續(xù)收攬自己的賭金。
“逄爺好大的官威啊?!?br />
好生熟悉的聲音。
逄冠回頭一看,險些魂飛魄散。
蕭麥的到來,給整個賭檔都裹入了一陣寒風(fēng)。
尤其是逄冠,直接凍得渾身發(fā)僵,往桌邊一靠,才總算是沒癱到地上。
蕭麥倒也直接:“跟我走。”
逄冠把手臂撐在賭桌上,連試了幾次都沒站穩(wěn)。
身子雖然軟,但腦子轉(zhuǎn)得前所未有的快。
“絕對不能跟他走!”逄冠耳畔響起了充滿求生欲的吶喊。
那可是蕭麥!血洗市正監(jiān),打敗過名將韓撼岳的煞神!落到他手里,焉有活命的機(jī)會!
忽然,逄冠冒出一個“天才般”的主意。
他從虛脫的身體里,勉強(qiáng)擠出一絲氣力:“你是哪位,我不是認(rèn)得你?!?br />
“我認(rèn)得你就行了?!?br />
逄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