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善意的謊言
單調的等待音在寂靜的宿舍里響起,每一聲都敲在四個女孩的心弦上。
電話,接通了。
通訊手環的嗡鳴在裝備處冰冷的合金墻壁間顯得格外突兀。陳勝的目光剛從一份關于“嘆息壁壘”護盾頻率分析的加密文件上抬起,虛擬屏幕便在手腕上方展開,映出言語涵帶著緊張紅暈的臉龐。背景里是燕大女生宿舍特有的暖色調和隱約的書堆輪廓。
“陳……陳少校?”言語涵的聲音有些發緊,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我是言語涵,在聽松閣……”
“我記得。”陳勝的聲音平穩,隔著電波也帶著一種沉靜的穿透力。
言語涵深吸一口氣,仿佛鼓足了畢生的勇氣,那雙清亮的眼睛直視著屏幕中的陳勝,問出了那個縈繞心頭、讓她寢食難安的問題:“陳少校,我……我很冒昧想問一下,您……您為什么會知道我的名字?還有……在聽松閣,您好像……很早就認識我一樣?”
她的聲音帶著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探尋。
陳勝的瞳孔深處,仿佛有極細微的漣漪蕩開,又瞬間被更深的冰層覆蓋。這個問題直指核心,他早有預料。
在那瞬間,無數念頭在他腦中電閃而過:前世夫妻的刻骨記憶?這絕不能說。情報調查?會嚇到她,且無法解釋聽松閣那近乎本能的保護欲。一個合理的、符合邏輯的、能將她“記得名字”和“了解家事”串聯起來的借口……
就是它了!
濱城,義務帶路。這是她前世的習慣,今生極大概率也保留著。這個理由足夠平凡,也足夠解釋一個“偶遇者”為何會知道她的名字——因為是她自己說的。
甚至,還能完美嵌入她可能“不記得”的細節。這個選擇幾乎在問題問出的瞬間就已敲定。
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破綻,嘴角甚至牽起一絲極淡的、帶著點回憶溫度的弧度,語氣自然得像在聊起一件尋常往事:“在濱城,老城區的青石板路,你給我指過去海神廟的近道,忘了?”
他刻意放緩了語速,帶著引導的意味:“那天游客很多,路口堵得水泄不通。你穿著藍白校服,辮子上系了條紅絲帶,很著急的樣子。”
言語涵徹底愣住了,眼睛微微睜大。濱城?帶路?她自己都不記得給多少人帶過路,高中時幾乎成了習慣。陳勝描述的細節——老城區的青石板、擁堵的路口、甚至她高中時最愛用的紅頭繩——都精準得可怕!而且,他說是在濱城……這似乎能解釋為什么自己對他沒印象?畢竟帶路人太多了。
“啊……是、是嗎?”她有些語無倫次,努力在記憶的角落里搜尋:“可能……帶路的人太多了,我都不太記得了……”
舍友們的腦袋從她肩膀后好奇地探出來,小雅無聲地用口型夸張地說“英雄記得你!”。
陳勝的聲音溫和而篤定,仿佛在幫她填補記憶的空白:“當時你挺著急,說要去圖書館占座復習,但看我像是外地人找不著路,還是停下來給我指了方向。聊了幾句,你告訴我你叫言語涵,是濱城一中的學生。”
他頓了頓,語氣自然地轉向關切:“對了,你當時還提了一句,說你媽媽腿不太好,老寒腿,一到陰雨天就疼得下不了樓。現在入秋了,濱城靠海濕氣重,阿姨的腿還疼得厲害嗎?得注意保暖。”
他精準地點出了困擾言語涵母親多年的頑疾,并將信息的來源巧妙地歸咎于“聊了幾句”時言語涵自己的提及。
言語涵徹底懵了,連帶著身后的舍友們都安靜下來,面面相覷。這種家常的、私密的關懷,從一個云端上的戰斗英雄口中說出,反差感太強。
但陳勝的解釋邏輯鏈完整:偶遇帶路→她自報家門→閑聊提及母親腿疾→他記住了。雖然她對那次“相遇”毫無印象,但陳勝描述的細節(校服、紅頭繩、圖書館占座)和她高中時的日常高度吻合,母親腿疾更是千真萬確。巨大的巧合感和英雄“居然記得如此清楚”的震撼,讓她心底那點最深的疑惑,似乎也被這個過于“合理”的解釋暫時壓了下去。
“呃……謝謝少校關心!好、好多了……”她結結巴巴地回答,感覺臉頰燙得厲害,聲音里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釋然和莫名的暖意:“您……您記性真好。”
“職責所在,對細節比較敏感。舉手之勞,你當時幫了大忙。”陳勝的聲音依舊平穩,聽不出波瀾,將她的感謝輕描淡寫地帶過:“好好念書。有事可以通過這個號碼找我。”
他沒有再給言語涵追問或回味細節的機會,通訊干脆利落地斷開了。
宿舍里足足安靜了三秒。
“哇——!!!” 阿雯第一個爆發出尖叫,猛地從床上彈起來,激動地原地轉圈:“聽見沒!聽見沒!濱城!帶路!涵涵你自己告訴他的名字!還聊了家里事!這什么神仙緣分!陳勝少校居然都記得!”
小美捧著臉,眼睛亮得驚人:“天啊!涵涵你行啊!高中帶個路都能被未來的戰神記住!他是不是對你一見鐘情?不然怎么會連阿姨的腿疼都記得那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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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更是夸張地撲到言語涵床上,搖晃著她的肩膀:“啊啊啊!早知道我也天天去你們濱城老城區蹲點了!給一百個迷路帥哥帶路,說不定也能撞上一個未來的‘盤龍劍’!涵涵你這運氣簡直逆天了!”
言語涵被舍友們圍在中間,耳朵里灌滿了她們興奮的尖叫和天馬行空的猜測。陳勝的解釋天衣無縫——地點、行為、細節、信息源(她自己說的)都嚴絲合縫。
雖然內心深處某個角落依然覺得這巧合精密得不可思議,但在舍友們“英雄對你有印象”、“你自己告訴他的”這種強烈的認知沖擊下,那點殘存的困惑被巨大的、帶著點羞澀和虛榮的暖流徹底沖散了。
“行啦行啦,”她努力壓下嘴角抑制不住上揚的弧度,推開還在搖晃她的小雅,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