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景女皇攥緊了拳頭，滿臉漲紅，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

  硬是消化了十多個呼吸，才終于猛喘粗氣道：“好！好！太好了！”

  她穿著單薄的睡裙，被小莊從夢中叫醒，她并不因此氣憤，因為她很清楚小莊是個懂分寸的，睡覺都直接吵醒，必然是有大喜事。

  果然，果然啊！

  “小師弟真乃天策上將也！敵我雙方實力差距如此之大，他竟然能炮轟敵酋，直接把努爾哈赤炸成了碎片，真是大快人心啊！”

  “二十多年來，我大晉一直飽受東虜困擾，從遼東失陷到沈州淪亡，及至如今薊州失守，山海關(guān)決戰(zhàn)，我們一直被壓著打。”

  “這一炮，卻直接轟死了敵酋，可算是打出了我大晉朝的國威，讓我們徹底揚眉吐氣。”

  昭景女皇向來情緒內(nèi)斂，喜怒不形于色，但這一次實在激動得忍不住，不停說著話。

  “更重要的是努爾哈赤死了，女真內(nèi)部會迅速陷入奪權(quán)紛爭，八旗貝勒也必然有自己支持的對象，至少兩年，他們沒有能力挑起戰(zhàn)爭了。”

  “小師弟這一場仗，說是功蓋天地也不為過！”

  小莊輕笑道：“所以要恭喜陛下，最大的心病去了。”

  昭景女皇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不停點頭道：“是啊，最大的心病就是東虜，小師弟卻幫我除了，其他的小病小痛，已經(jīng)不足為懼了。”

  她坐了下來，長長出了口氣，道：“看來我大晉國祚尚不止此啊，看來我終究是不會做那亡國之君啊！”

  小莊點了點頭，道：“不過陛下，周元放走了完顏黛嬋。”

  昭景女皇擺手道：“這算什么？相比于小師弟的功勞來說，這點瑕疵根本可以不考慮。”

  “況且放走完顏黛嬋，目前來說其實是好事，東虜?shù)那闆r比較復(fù)雜，努爾哈赤的候選人有幾個都比較強(qiáng)勢，而完顏黛嬋作為薩滿教的大祭司，在女真民間有著非凡的影響力，但偏偏…此女和底子較為淺薄的皇太極走得很近。”

  “她活著，極大程度上增強(qiáng)了皇太極，讓女真的權(quán)柄斗爭不至于出現(xiàn)一邊倒的局面，平衡了底牌和勢力，更有助于給我們大晉爭取更多的時間。”

  “而小師弟作為元帥，深謀遠(yuǎn)慮，自然清楚留下完顏黛嬋，相當(dāng)于留下了大晉與女真上層交流的窗口，這在關(guān)鍵時候也能娶到很大的戰(zhàn)略作用。”

  “殺一個對戰(zhàn)局毫無的人，本就沒什么意義，放了是好事。”

  小莊笑道：“陛下也認(rèn)為，周元放人是因為考慮到這些原因嗎？”

  昭景女皇愣了愣，隨即輕笑道：“小莊啊，你雖然武功天賦好，但對人性還不算太了解。”

  “小師弟從云州到現(xiàn)在，不到兩年時間，便有如此地位，真的僅僅只靠能力嗎？”

  “一個人具備能力，就能有數(shù)不清的追隨者嗎？那么多姑娘喜歡他，是因為慕強(qiáng)嗎？”

  小莊搖頭道：“不懂。”

  昭景女皇笑道：“小師弟能走到今日，能這么討喜，除了能辦事有能力之外，他還有相當(dāng)出色的人格魅力。”

  “什么是人格魅力？我們可以理解為辦事能力、做事風(fēng)格、行事方式、個性、人品、道德以及修養(yǎng)。”

  “細(xì)化下去還有很多，比如仁慈、善良、寬容、胸懷等等…”

  說到這里，她眼中都在發(fā)狂，輕聲道：“殺伐果斷是一個人很好的品質(zhì)，小師弟顯然是這種人，所以開封六大家族雞犬不留，所以伏牛山開代朝農(nóng)兵死傷無數(shù)。”

  “但面對曾經(jīng)的朋友、保護(hù)者和救命恩人，當(dāng)然同時也是追殺過他的仇人…”

  “面對這樣一個敵人，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周元若是毫不猶豫殺了，他真的會因此得到旁人的崇拜和欽佩嗎？或許更多的是唏噓和畏懼吧？”

  “人是復(fù)雜的，小師弟很好地把握住了人性的尺度，所以讓人敬佩，引人追隨和崇拜。”

  “若真是殺了，那他的心未免太堅硬了些，那樣的人未免太讓人畏懼了…包括我，也會忌憚…”

  小莊笑道：“太復(fù)雜了，還是練武簡單。”

  昭景女皇輕聲道：“我記得我說過，我永遠(yuǎn)不會讓小師弟因功高蓋主而落得個悲慘下場，此話并非我仁慈，也并非我帝王之術(shù)不到位，而是我了解小師弟…”

  “他不會殺，殺了，他就不是周元了。”

  “心中有情的人，不完美，卻讓人親近。”

  說到這里，她眉頭突然皺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么事。

  她回頭看向小莊，凝聲道：“等等！你剛剛說…努爾哈赤距離城墻還有三四百丈，就被炮擊了？三四百丈？”

  小莊點頭道：“大差不差，的確是這個距離。”

  昭景女皇沉聲道：“佛朗機(jī)炮的射程竟然這么遠(yuǎn)？金陵火器局那邊…到底造了多少門炮，具體的數(shù)據(jù)是多少，你讓內(nèi)廷司那邊給朕調(diào)查清楚！”

  小莊微微一怔，隨即低著頭出去了。

  ……

  雖然努爾哈赤死了，東虜大軍撤退了，但戰(zhàn)爭卻還有一些收尾的工作。

  周元并沒有急著班師回朝，而是指揮著李賀、伍定鐘等人針對東虜大軍不斷襲擾游擊，阻斷他們與糧草匯合。

  來回拉扯四五日，東虜大軍可謂凄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