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萬事，皆有禮法，因果循環(huán)，天道輪回。

  今夜的宴飲，留下了今日的歡愉，可沒人能料到，陸凌和樊聽南今日的臨時提議，在二十年后，發(fā)酵成為驚濤駭浪，差點顛覆了漢室半座江山。

  待少年少女跪坐宴廳中央，樊聽南溫和一笑，“劉懿、東方羽、公孫跋，今日大宴以待貴客，你等尚且年幼，本無席位，然本郡守祖上有萌陰、大瘟有大善，方允你等列席。見你三人食飯而不飲酒，料你等家中長輩嚴令不許，如此豈不意興大減？實在有違宴請之初衷。”

  東方羽腦瓜撥浪鼓一樣點頭，小丫頭對香醇美酒，毫無抵抗能力，她俏皮地舔了舔嘴唇，看著樊聽南滿臉期待，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北境人皆豪爽，樊聽南愛屋及烏，特別喜歡東方羽的跳脫性格，遂笑道，“方才我與陸中郎小議，決定每人出題一道，回答上佳者，特準飲酒一壺，若回家被秋后算賬，你們只管找我與陸中郎，保證不會被打屁股，哈哈哈！”

  眾人一陣哄笑，劉懿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謹慎點頭。

  樊聽南見三人應(yīng)答，對陸凌抬手朗聲道，“陸中郎，請！”

  陸凌才不會搶這個沒有必要的風頭，他趕忙擺手謙讓，“哎呀呀，樊郡守取笑啦，小子怎敢喧賓奪主，樊郡守請！”

  “那樊某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樊聽南也不推辭，笑瞇瞇的瞥了一眼三人，道，“樊某鄉(xiāng)野村夫，也沒啥好的立意，便就地取材了！嗯...，樊某以為，國富之道，當罕興力役，勿奪農(nóng)時，察奪天機，若你等為一縣之長，恰遇大旱之年，該當如何啊？”

  宴廳一時有些安靜，不到十息，公孫跋率先起身拱手，答道，“大人，小民以為，若風雨不時、草木旱落，以一縣之力恐難以應(yīng)對。當即刻開倉平糧、抑制物價、上報郡守，而后，開放山澤、停收商稅、發(fā)放救濟，最后，男丁入軍、女丁入坊，領(lǐng)取俸祿以維持生活，老少料理則皆歸縣府，如此可安然度過旱災(zāi)。”

  樊、陸二人并未表態(tài)，但赴宴文人可是一致點頭稱是，他們覺得歷代良吏處理大災(zāi)大難，也不過如此。公孫喬木、東方春生兩位老者對公孫跋的應(yīng)答，也是交口稱贊不絕。

  面對夸贊，公孫跋面無表情，他看向劉懿和東方羽，眼中流出一絲挑釁和鄙夷。

  東方羽倒沒有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jié)，但素來膽小謹慎的劉懿，卻有所察覺，他濃眉微皺，面若浮波，但心中卻已掀起驚濤駭浪，惱怒無比。

  公孫跋，我等雖為寒門庶子，但你莫要狗眼看人低，今夜，老子讓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才無貴賤之分’。

  不一會兒，劉懿起身拱手，見他目若朗星般璀璨，進言道，“二位大人，天下之患，最不可為者，名為治事平平。一縣之長，久居當?shù)兀斢胁煲坏靥煳摹⒅环降乩碇埽禎匙杂卸桑瑥某醵瓤芍哪瑥亩缱鳒蕚洌鴣韺鯇崒傧虏摺７参骞日?民之所仰也,君之所以為養(yǎng)也，旱而望雨、渴而求飲，懿以為，治民之法，當重在經(jīng)常，若是旱澇常有之地，縣令必錯過農(nóng)時，修堤梁、通溝澮、行水潦，使用賈便其肆、農(nóng)樂其業(yè)，而這過程中，縣府僅需在府庫充盈時，賜民田宅、犁牛、種子，防止蟲災(zāi)即可，大旱之年，自有溝渠囤積之水相幫，此方為治本之法。”

  “善！”

  對于劉懿的回答，樊、陸二人緩緩點頭。

  公孫跋說的是庸吏，事事佇倚上頭援助，劉懿講的是能吏，處處講求先發(fā)制人，樊、陸二人自然屬于能吏一類，對劉懿的說辭，頗為認可。

  座下諸人也紛紛撫掌叫好，隨后，這目光便聚到了東方羽身上。

  東方羽的父親東方烈，是當今大漢名家圣地刑名山莊的執(zhí)牛耳者，機變無雙，東方羽的爺爺東方春生，號稱百年來不世出的名家巨擎，放在二十年前，也是名滿江湖的角色，如果不是陰差陽錯機緣巧合，老爺子恐怕現(xiàn)在也是上境文人了，哪里輪得到被凌源劉家的看門狗劉布欺負的道理！

  俗話講老子英雄兒好漢，眾人十分好奇，這樣的家庭里教導(dǎo)出來的孩子，會有怎樣的機變之語。

  東方羽沒有讓眾人就等，清脆的聲音在宴廳中央忽然‘炸裂’，嫌棄虎頭靴帽過于稚嫩的東方羽，今日赴宴特意換了一身雪白素衣，梳垂鬟分肖髻，一看就是個絕色美人的坯子。

  見她桃唇輕啟，露出稚嫩的虎牙，驚人之論脫口而出，“哎呀呀，公孫跋和懿哥的想法，都太過麻煩，沒有糧咱就出去搶呀！咱們把一縣的青壯拉到北疆，大秦的牛啊、羊啊有都是，搶他一兩千頭回來，不就結(jié)了？我唱聽聞，每逢大旱之年，北方秦賊便會揮師南下，咱們老祖宗武皇帝不是有句老話叫‘寇可往，吾亦可往’嘛？若歲大旱，便用大秦的豬馬牛羊做霖雨，可好？”

  宴會廳內(nèi)一時間安靜地有些空寂。

  隨著屋外一聲鶯啼，那些武人一聲聲叫好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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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搶他娘的！”“許大秦那幫狼崽子搶咱們，咱們?yōu)樯恫荒軗屗麄儯繐尩煤茫　?.....

  看來，東方羽獲得了在座武夫們的一致?lián)泶鳎瓦B寒李和死士辰，臉上都浮現(xiàn)出激動之色，俠之大者，投身報國，東方羽一番言辭，不正是他們這些江湖俠客一直追尋的么！

  樊、陸二人被這絕對另類的回答，逗得捧腹大笑，想到今日晚宴的歡樂氣氛，樊聽南樂呵呵地對東方羽說，“孩子，雖是女兒身、志比男兒高，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孩子，這一題，你贏啦！”

  手里拿著一壺酒，東方羽鳳眼一轉(zhuǎn)，向劉懿偷偷比了比手，道了一聲“謝大人”，便笑嘻嘻地回到座位。

  對于東方羽的莫名得勝，劉懿和公孫跋只當是場中鬧劇罷了，兩人定睛看著陸凌，對于他們來說，真正的較量，開始了！

  陸凌瞧向兩人的炙熱目光，索性趁熱打鐵，一聲輕咳，開口道，“我有一問，二位少年，請問，何為